转眼之间,酒坛已空,赫连阎盯着酒坛,有些怅然若失。
当年之事,赫连阎虽未说完,苏白已隐约从中猜出了些事,譬如萱芷为何在从皇帝那里回来后便性情大变。
叹了口气,他道:“所以,让她自杀的,并不是你。”
能让她自杀的,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让她死守着的秘密,要被发现了。而为了秘密能够不被发现,她选择了自杀。
这个秘密,从前无人知晓,但是现在,据苏白猜测,秘密便是:赫连阎不是皇帝的儿子。
苏白从见赫连阎第一眼起,便就认出了他。不光是因他与父亲的模样像,还因他这与父亲出如一辙的性格。
随着赫连阎一日日大起来,模样愈发不像皇帝,若被有心人一番“点悟”,皇帝难免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赫连阎伸出手,将空了的酒坛还给苏白,随即接下另一坛酒,扬了扬手中女儿红,他道:“这下,应该换我问你了吧?”
“我?”苏白摇了摇头,强笑道:“我能有什么好问的。”
此时此刻,苏白心中无比的乱,此时,他已能确定自己与赫连阎的关系了。若按年龄来算,自己应当唤他一声弟弟。
赫连阎打开酒封,嗅着女儿红,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字指谁,不言而喻,苏白叹声道:“他啊,沾花惹草,处处留情,风评不大好,是个不值一提的人。”
“不过,”说到这里,苏白忽然认真道:“但我知道,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
无他,只因他在夜深之时,总爱在无意间中念叨起一个女人的名字,数十年如一日,名字的主人从未变过。
赫连阎闻言,勾了勾唇,细细打量着手中酒坛,半晌,他道:“像我。”
他这一生,也爱过一个人。
一个人的一生,能爱过几次人呢?而他那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自以为爱上了个不该爱的人,且到至今都无法放下。
因为喜欢,因为求而不得,所以,他才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直到近日,在得知自己与他并未有血缘关系时,他的心里反而更沉重;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一句话说完,赫连阎便没了下文。见他似在沉思往事,苏白便站起了身。现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都已弄明白了;来时目的既已达到,天色已晚,叙过了旧,他也该走了。
一想到赫连阎此次被捉之后,将再无生机,苏白哭笑不得,早知如此,他便不来认这个亲了。
“赫连阎,”说着,他伸出双手,朝着坐在地上的赫连阎抱了一拳,认真道:“珍重。”
赫连阎偏过头,毫不在意地罢了罢手:“告辞。”
目送苏白离开后,赫连阎抱着女儿红,就着一窗月光,说不出来的落寂。
苏白回至住处,刚推开门,透过如霜月色,只见门内依稀有人坐在桌边。
顿住脚步,苏白警惕道:“什么人?”
回答他的,却只有一声叹息。闻此叹息声,苏白知是熟人,便走了进去。
关上门,他走过去,问道:“夜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