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井那些都打好了,忙完了,那些海孤岛来的男子们有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而那些女子似乎也是有点依依不舍。
到了傍晚,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在暮色里跳动,火星随着晚风噼啪炸开。张俊丽攥着衣角站在人群外,目光总不自觉飘向火堆旁弹古琴的身影。刘亮仰头唱着民谣时,喉结滚动的弧度、被火光映亮的侧脸,都让她心跳漏跳半拍。
她深吸一口气,混着松木香气的风灌进肺里,终于拨开喧闹的人群。刘亮,她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错的期待,能请你跳支舞吗?
古琴声戛然而止。刘亮转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放下琴站起身,篝火的光在他瞳孔里跃动:好啊。
手被他握住时,张俊丽觉得指尖都在发烫。他们随着人群的舞步轻轻摇晃,周围的笑闹声渐渐模糊,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呼吸和鞋底踩过草地的沙沙声。她悄悄抬眼,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像盛着一整个夏夜的星光。
你的古琴弹得真好。她小声说,发梢扫过他的耳廓。
刘亮脚步顿了顿,忽然收紧手将她拉近。篝火的暖光淌过两人交握的手腕,他低头时,声音混着烟火气落在她耳边:这个是以前学校学的。火星又在木柴上炸开,惊得她猛地抬头,却撞进他更深的笑意里。
篝火的烟蒙着层薄雾,张俊丽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金字塔。其实我去过埃及。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邻桌的客人听了去,七年前,和母亲一起。
刘亮握着张俊丽的手顿了顿。他认识的张俊丽总是穿着那个七岁改装的裙,一头长发,也就两件装,此刻她眼里却闪着细碎的光,像沙漠里的星子。
在吉萨高原看日出时,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她指尖在温热的尼罗河划出蜿蜒的弧线,张俊丽用阿拉伯语唱了起来。
“金字塔的轮廓从墨蓝变成金红,那一刻突然觉得,人这辈子好像不该总困在格子间里。
她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裹着枣红色头巾,站在狮身人面像前笑得眯起眼,身后是无垠的荒漠。
刘亮这才发现,原来张俊丽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
一直没敢告诉别人,她把照片收进钱包最里层,总觉得说出来。篝火的光突然穿透雾层,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刘亮,她忽然抬眼,目光撞进他心里,那个青铜发冠,我也要再去埃及,听说会运来真正的莎草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就当...提前踩点。
刘亮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想起她刚才描述金字塔时,尾音里藏不住的雀跃。他搅动着杯子里的花茶,拉花的心形在漩涡中慢慢散开,像一滴墨晕染进水里。好啊,他听见自己说,正好,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沙漠日落。
傍晚的油灯在木桌上投下暖黄的光圈,张俊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杯里的柠檬片沉在底,像她压在记忆里的埃及。“你知道吗,站在吉萨高原上看金字塔,和图片里完全不一样。”她抬眼看向刘亮,睫毛在眼下扫出浅影,“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石头堆,是会呼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