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声音瞬间消失,元歌慌乱的大喊,猛然睁开眼,躺在那熟悉的小木床上。扭头见身旁无人,嗓子干疼的厉害,挣扎着爬起身去拿桌案上的茶碗。
手上无力,茶碗哆嗦着掉在桌上。
院中的猎户听到声音,三两步跑进屋,见元歌半撑着身子坐起拿茶碗,一个跨步过去将茶碗拿起,扶着元歌的背喂她喝下。
元歌感受着猎户放在背后颤抖的手,等喝完茶,轻声说道:
“李大哥,我,我没事,你,你放心。”
只说了几个字,嗓子疼的如同吞了带壳的栗子,紧皱着眉头,轻轻吞咽着口水,这才舒服些。
猎户的手仍止不住的颤抖,轻声回道:
“好,好,没事便好。”
元歌半倚在猎户怀里没动,听着铿锵有力的心跳。
猎户揽着元歌静默的坐着迟迟不愿撒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极不真实。只有将人抱在怀中,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
他从未拥有过幸福,幼时的母妃、战场的兄弟、京中的挚友,皆因他而离去。
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远离京城去边关,但仍逃不掉。
在他以为又要失去二丫时,她竟然醒了过来,还好她在,还好她无碍。
元歌又休养了两日,身体渐渐好转,能起身在小院中走动。
扭头看着山下小路上来往的村民时不时的往她这边看,想起些什么,慢吞吞的朝着灶房去。
猎户正给她盛山鸡汤,见她进来,轻笑一声:
“来,正好趁热喝。”
元歌伸手去端,猎户一手端着碗,一手拉着她坐在门边的小木墩上:
“你坐下来喝。”
把碗递给元歌,又转身拿了个汤勺给她。
元歌看着崭新的汤勺,抬头看着案板,在她昏迷这些天,猎户置办了不少物件。
“李大哥,那,那些人如何处理?”
猎户知晓她说的谁,蹲下身子,看着元歌:
“放心,一切处理妥当。”
元歌点点头,没再追问。她诧异猎户竟然没问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将人弄死。
元歌抬起眉眼看着猎户,他正站在灶台边忙碌。
既然他不提起,那这事便翻了篇。
晚间睡觉前,元歌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双手递给猎户:
“李大哥,这玉镯是稀罕物,你收好,我带着磕了碰了太可惜。”
猎户没接,羞赧的挠了挠后脑勺:
“无碍,这玉镯与你有缘,你戴着便是,若是能为你挡灾避邪,那它也没白来这一遭。”
“可我......”
元歌还想说什么,猎户拿过玉镯戴在元歌手腕上:
“你戴着,更好看。”
元歌看着玉镯又回到手腕,便没推辞。
又过两日便是小年,胡大夫没来,应是临近年关,又是冬日,镇上药铺人多他抽不开身。猎户便想带着她一起去镇上,提前去将村里婶子家的牛车买下一日时间。
出门前将元歌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元歌刚坐上牛车,三四个戴着头巾的婶子和老汉儿快步走过来:
“后生,咱们也去镇上,能捎一程不?”
猎户本想出口拒绝,扭头看着元歌说道:
“俺们家的事,你问二丫。”
那婶子脸上堆着笑看着二丫:
“哎呦,二丫你怎么包的这么严实?莫不是病了?”
她们前些时日可是见镇上的大夫来过几次,有些舌头长的说是二丫有了身孕,猎户特意请大夫来瞧病的。
她看人准的狠,这可不像是有孕的样子,像是得了病似得,病恹恹的。
元歌拉下嘴边的布巾,说道:
“天寒地冻,得了风寒。婶子们,这车是李大哥花钱雇来的,一人五文一个来回,可还坐?”
几个婶子扭头对视一眼,回头看着元歌点点头:
“行,坐。”
元歌往车前挪了挪,几个婶子上了车。一路上听着婶子们闲聊,也听出些消息来。
那陈二河突然不见,镇上陈家来他们村找了好多次。
猎户家在村头又在半坡,加上那天风大雪大,没人出门,也无人看到他去了猎户家。
陈家进村打听过几次,听说都无功而返。在半道上遇到几个打家劫舍的,便都统统抓了回去,其中便有上次拦截她和猎户的那几人。
陈二河大哥陈大江外出做生意,还未归家。听说是和京中某些个当官的关系挺好,这若是让他知晓他二弟没了踪迹,恐怕是要把这滦州府翻个底朝天。
元歌不动声色拢了拢衣领,歪头看了眼猎户,见他气定神闲,放下心来。
雪厚路滑不好走,坐牛车用了近半个时辰。
猎户把牛拴在镇子口下的大槐树下,挂了根红绳带着元歌往镇子里走。
元歌好奇为何挂绳,扭头看着猎户,眨巴着眼睛。
还未开口,猎户便知晓她想问什么,轻笑一声:
“这绳是告知那些偷牛的,动心思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元歌点点头跟着他往前。
镇上人声鼎沸,比上次来更热闹。
猎户带元歌七拐八拐,走进一家药铺后门,转头见猎户插上门栓,歪头看着他:
“李大哥,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