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点点头,又悄悄问:“她管你叫干*妈没有?”
桂珍脸一红,低声说:“没有,你们家不是都不同意和我做干亲吗?”
“若若要是真死乞白赖地认你,我们也没辙。”
“做干……妈,其实也没多大意思;做亲妈才好呢……”
说完这句话,桂珍又不言语了。
做亲妈……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穆一星真担心桂珍又突然冒出什么话来。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到有些别扭,正想说——我去找找若若,让她回家吃晚饭。
一个中年妇女走进了饭棚,手里拿着孝布朝他俩坐的桌子走来,对穆一星说:“大侄子,这是给你的!”
穆一星一愣,站起来问:“二婶子,我已经出了五服范围,也戴孝么?”
中年妇女说:“咱村儿姓穆的200年前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穆字来,所以姓穆的小辈儿们都应该戴孝,而且主家说了,全村凡是姓穆的,不论大人和小孩儿,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到这儿吃饭。大侄子,你吃了饭再回去吧!”
既然穆家已经给他扯好了孝布,穆一星也就不再问什么,忙接过来。
中年妇女离开后,穆一星打开了孝布,只见是一条孝带和一块孝帽,就对桂珍说:“现在给了这个,到出殡时我也应该来呀!”
桂珍说:“是的,我爸爸说,凡是给了孝布的人,到时候都要前来送葬。”
“奶奶在家停放几天?”
“三天,大三天,因为我奶奶是后半夜去世的。”
“那就是说后天下午出殡了,到时候我请个假回来。”
“学校不是都放暑假了么,干嘛还请假?”
“我去教育局上班了,那儿不放假,只换着值班。”
“三哥,你不教课了?”
“可能以后就不再教课了。”
桂珍支吾道:“你不教课了呀……将来……我还想让你……教我的……我的孩子呢。”
穆一星心道,就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有你那个跟太监似的男人,能生孩子吗?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俩真有了孩子,也得在燕京上学才对,送到乡下干嘛,吃饱了撑的?
穆一星微笑不语,权当桂珍只是笑谈。
桂珍见穆一星沉默,左右瞧瞧,往前探探身,压低声音说:“三哥,我怀孕了……”
“什么?”穆一星仿佛触电似地浑身打了个激灵,要不是饭棚里人比较多,他立马就会跳起来。
那件事他忘不了,那件事发生在10天以前晚上的小北河河畔。
晦明不定的新月,穿梭于云间,像漂泊的船儿迷失在大海中,仿佛迷蒙的人生。
迷蒙的人生迷乱着人性,迷乱的人性产生迷失的魂灵,迷失的魂灵难以找到自我。
于是,他和桂珍披着新月朦胧的“婚纱”,忘情于蛐蛐的叫声和蛙鸣里,不知身在何处……
没想到迷乱一次,她居然就怀孕了——这是穆一星万万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