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要是请教魔法方面的问题，文森应该去找巫妖首领康德，不过对方现在不在身边。 三人行必有我师，找不到幽暗塔林的教授，还可以退而求其次，比如去咨询曾经在魔法高院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年纪轻轻就获得大魔法师称号的拉尼娜。 虽然现在大小姐的身份已经是文森的臣子，魔族的眷属，无论任何要求她都没理由拒绝。 遗憾的是，最近拉尼娜实在是太忙，她不光要需要复杂和高强度魔法的场合到处救场，还承担着培训低级魔法师和魔法学徒的工作。 从教学角度上说，拉尼娜也是可以胜任的，用魔法高院里的魔法知识和训练方法培训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法师，简直是大材小用。 这群人不光是开了眼界，也着实是走了运气——正常情况下他们无论如何都学不到魔导师的心得与技巧。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生产技术的革新，设备与魔法结合也越来越紧密，需求类型也越来越多，拉尼娜每天都到不同的生产场所，和工匠交流生产心得，在需要使用魔法的环节上不断优化。 比如风魔法被判断为用来进行选矿和鼓风，水魔法可以用来洗煤和降温，土魔法可以用来探矿、开矿和建筑，火魔法就更不用说，整个从烧砖、炼焦到炼铁炼钢，使用的场合就更丰富了…… 所有的元素魔法师都有了用武之地，哪怕他们只有少量技能，魔力也不高强，但是在首席魔法师的分配与指点下，他们总能找到自己发光发热的地方，成为领地不可或缺的人才。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拉尼娜忙得从早到晚都脚不沾地，就算享受着极好的待遇，但丰腴的神采依然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 文森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勤奋，不光是出于身为眷属和臣下的效忠之心，还是由于她想借助忙碌，来缓解自己被退婚背叛的痛苦心情。 反正不管刮风下雨，拉尼娜都会每天例行公事地做一次工作汇报，而且还会尽量选择在妮妮娅在场时汇报，这份谨慎和体贴，倒是大大拉近了她和首席骑士之间的关系。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搭建高炉所需的耐火砖和其他材料终于准备就绪，搭建好高炉之后，拉尼娜正在带着魔法师配合炎魔们，全力实验新搭建的高炉性能，寻找魔法与技术的最佳平衡点。 这种时候，构思设计并传授方法的领主大人反而在现场派不上用场了，本着「功成不必在我」的处事原则，文森没有到高炉附近去听人歌功颂德，他和最近也相比比较低调的狄马拉之子卡卢尔见面，向他求教一些魔法方面问题。 之所以选择矮人卡卢尔，倒不是因为对方是魔法师，而是因为他是目前在山中仅有的能设计开发魔法机械，懂得如何将魔法与技术的特殊人才。 抛开魔像身上的传奇光环，还原其本质，也不过就是一台魔法代替其他动力源的大型机械设备，当成机器人看完全没有违和感。 见到文森，卢卡尔表现得异常开心，一见面对着领主大人致敬并表达了感激之情。 「领主大人，见到您真高兴，要知道我早就想再见您一面了。」卡卢尔那张矮人的宽脸上洋溢着笑容，稀稀拉拉的胡子都在颤动，「您给我的玩具简直太有意思了，我拆开又装上，每次都觉得妙趣横生，感叹匠神的大能……」 「是那辆发条车吗？」文森问，「您喜欢就好，这只是个简单的发明，要是有更多优质钢铁，无论是车体还是齿轮弹簧，都可以批量生产。」 「真是不可思议，我使了好几次，这圈发条完全上紧之后，车子居然能跑出三十多米，重要的是，不用没有任何魔法……神明啊，不需要释放魔石的能量，仅仅依靠高强度的发条和精巧的齿 轮传动就可以做到。哦，对了，这辆车名字叫什么？外形也气派地很……」 卡卢尔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毕竟加工发条的工艺矮人并不具备，也就不具备相应的技术认知了。 「车的名字？红旗CA770，黑色高级轿车，要不要搓一辆坐进去试试？」文森很认真地问，「这并非不可能。」 「用发条驱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么大的发条和齿轮组，里面恐怕根本没法坐人啊！」卡卢尔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习惯性思考起来，「不过其他结构真棒，要是用上蓄能魔法阵未必做不到……」 这也正是文森想要了解的，卡卢尔虽然不懂如何施展魔法，但是他的加护让他能够对任何书籍治疗过目不忘，还能不断分析比较其中内容，连魔法这种堪称玄学的东西都能找出规律并改进，简直堪称绝活。 「魔力驱动魔像的原理是什么？」文森问了一个任何魔法学徒都会问，但是大魔导师也未必能回答清楚的问题，「魔力的规律是否能普遍应用于技术领域呢？」 「我觉得您和我一样，都对魔法心存疑问，不肯虔信。」卡卢尔用一种老成而笃定的口吻回答，「所以我们成不了魔法师，但是可以毫无愧疚地借用魔法来完善技术。」 有点所问非所答啊…… 「我的意思是，魔法是否可以用于各种我们目前使用的机械，代替人力、畜力、水里或风力，成为标准而可靠的动力来源呢？」文森直接问得具体了一点，「魔像的技术，能够活用于其他机械？」 「毫无疑问可以。」 卡卢尔几乎没有迟疑，马上就做出了肯定地回答，然后他又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文森，反问领主。 「但是，有这个必要吗？有些事，魔法师就可以使用魔法完成直接完成，比如用魔力搬运物品，或者用水跳汰选矿，需要用机械来取代吗？」 「我可以使用魔法，虽然谈不上精通，」文森指了指自己说，「但是，魔法师永远是少数，更多人在面对整个世界时，天生就缺少一个选项，这不公平，也不合理。」 「一个人拥有一台机器，就拥有了魔法师的能力，而不必拥有魔法师的天赋，让机械福音遍布大地，造福万众，这才是匠神使徒应该做的事情吧？」 「领主大人，用代替魔法的特制魔法阵取代魔法师，就能达到类似效果，还不需要机械结构，」卡卢尔反驳道，他知道文森并不是听不进反对意见的人，「机械很贵，魔法阵也很贵，魔石更贵，机械加魔石加魔法阵，等于什么呢？」 这就是问题的答案吗？听起来似乎并不复杂，需要的一切条件都已经摆在了眼前，仿佛超市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任人选择。 「这就是机械……不，应该是魔械了，」文森给自己期待的产品起了个名字，「我魔械，是这个世界万象更新时需要的东西。」 然而，各种魔法阵需要魔法师用魔力描画刻蚀，魔石需要开采、加工与活化，机械需要生产，这背后就是堆成山的金币。 正如卡卢尔的潜台词说表达的一样，有钱人无此必要，没钱的人负担不起，有必要开发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机械吗？ 「也许我的答案未必正确，但我坚持我的意见，」文森顿了一下，坚定地说，「魔法阵加魔石加机械等于魔械，魔械在我的领地，就等于……未来！」 「可是成本……」卡卢尔不是那种能轻易靠豪言壮语打动的人，「太高了。」 「我的朋友，没有什么成本是不能靠量产来降低的，」文森斩钉截铁地说，「如果还是高，就量产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