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她是……幽爷爷的……女人……

那我是什么……

我是什么……

苦涩的泪水从古寒的眼中奔涌而出，眼前黑雾流转，刀光剑影，心里尚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扒开，然后再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刀。

鲜血淋漓。

世界都已经没了颜色，只有那鲜红的血，森白的骨，还有灰暗的死亡——太美了。

古寒的嘴角翘了翘，低声吟唱着错综复杂的词句：

“生可死，死可生，从生至死，向死而生……”

黑雾重新腾起，只是却带上了一丝灰色。

“古寒！快闪开！”

突然，半身怪物身上的一根黑藤狠狠地抽向古寒，王柱见状大惊，急忙吼道。

古寒转过身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藤，发出一声哂笑：“切，无聊。”

阴阳珠重新焕发光芒，但此时无论是黑珠还是白珠，后面拖出的都是一道灰色的死寂光芒，灰光成圆，稳稳地架住了抽过来的黑藤，古寒慢慢在怀里掏出一枚古旧的徽章，随手扔向了半身怪物。

黑雾消弭。

半身怪物用人形的那只手接住了这枚冰冷的徽章，粗糙的手掌微微颤抖，由黑藤组成的另一半身子疯狂鼓动，可最终还是乖乖老实下来，扭曲着变成了正常人的大小，露出老城主的脸庞。

幽爷爷阻止了众人继续攻击，静静地看着醒来的老城主。

眼中的迷茫散去，老城主看向古寒，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六字鬼，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思索了半晌才有点含混地说道：“你……不……错……”

然后，又抬起手，指了指古寒的胸口：“别……扔……了……那是……分……黑白……的……刀……”

古寒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漠然说道：“扔不扔我自己有数，不劳费心。”

老城主似乎没太理解这句话，转而看向萧狂，把手中的徽章扔了过来：“以后……你……为……主……”

萧狂眼中有着近乎狂热的尊重，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谨遵城主令。”

老城主瞥了一眼幽爷爷，继而说道：“区区……六字……让……他们……自己……解决……”

幽爷爷点了点头，挑衅地看了古寒一眼，抱起莫莲的尸身，把自己的黑袍罩在莫莲身上。

“出去的时候从这扇门走。”幽爷爷随手指了指一扇门，然后看了不远处的老城主一眼。

黑雾毫无征兆地出现，老城主和幽爷爷双双拔地而起，瞬息间攀上高大的建筑物，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黄山平静地看着二人离开，又看了看古寒毫不带感情的眼睛，眉头皱了皱。古寒转过身，阴阳珠催发出灰色的寒光，一边朝着六字鬼走去，一边轻声说道：“区区六字鬼，让他们自己解决……呵呵，好大的口气。”

黄山众人见古寒走向六字鬼，也一起朝着六字鬼发动攻击，此时有九妖压阵，六字鬼再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反倒被众人掣肘，连连受创。

“别浪费时间了，最强一击，一只六字鬼，没必要动用如此阵仗。”

九妖面具后的眉毛微蹙，但还是按照古寒说的，整个人腾空而起，巨大的骨翼瞬间解体，化作无数锋利的骨刺。

“白骨葬生魂。”

无数骨刺铺天盖地，六字鬼感应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黑雾一鼓，把周围的众人齐齐击退，六字真言转攻为守，牢牢护在本体身边。

“幼稚。”

灰色的光芒来回穿梭，殷红的鲜血从嘴角留下，可是古寒依旧无比平静，六字真言在阴阳珠的摧残之下分崩离析，夜鬼还没来得及补救，漫天骨刺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它的身体，顺便化去了它的骨骼。

连惨叫都没有，只有血肉撕裂的声响不断传来，当所有骨刺化作黑雾消散的时候，地上的黑藤早已碎成了渣，里面堆着一副千疮百孔的皮囊。

面具消散，九妖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眼中神采消散，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古寒适时地出现在她身后，将九妖缓缓抱起，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旁边的丫头思虑再三，还是问道：“古寒，你为什么不拦住那个黑袍人？”

古寒抱着九妖，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转过身，朝着已经打开的门走去，淡漠的声音悠悠传来：

“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古寒的眼睛缓缓闭合，朝前倒去，但在失去意识之前，古寒还是下意识地转了个身，把自己垫在了下面，免得怀里的人受到伤害。

冰冷的地面上，古寒和九妖交叉着躺在一起，一点点紫芒从古寒胸前的口袋里透出，一滴清冷的眼泪从九妖闭合的眼角边落下。

走过是伤，看过是伤，

就算路过，也不得不留下，一声惆怅。

新愁温热，旧梦寒凉，

一别天涯，世路苍茫，

假如有一天，重逢在喧嚣，或是安静的地方

擦肩未必是真意，微笑也未必是——

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