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星月眉心一跳——由于她是问幽道君门下，背靠金仙，又是顾揽胜亲自去求她师尊盛云崎派人来构筑黄泉忘川的，姚斐筠对她一向格外客气，这还是头一回对她露出点锋芒。

看不出来，这位姚斐筠道兄还挺护崽的啊？

黄星月沉吟了一下，“是我唐突了。”

她既然是来帮忙的，不管是否别有算计，总归并无与清源揽胜天君一脉交恶的意思。不提这戡梧界出来的修士隐隐有腾飞势，只说那隐于幕后，至今未曾出面的顾揽胜本身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更不要说灵台道君那暧昧不明的态度……

“薄春雪死后，泰煞宫一直下落不明，问幽祖师一向命我们这些小辈四下去寻，故而，我确实也是为了这泰煞宫才走这么一遭……道兄知道这个，我不奇怪。”黄星月笑道，“然而，道兄或许不知，这薄春雪死前，曾发过一道誓言。”

“凡继承其衣钵者，势必要取我家祖师性命！”

杜兰真听到这里，忽然明白她之前在祭台前那苦思却抓不住的到底是什么了！

卓沉渊麾下有罗酆六天并问幽道君，那罗酆六天六位道君乃是助他成道的根基，自然也是他道的一部分，故而泰煞道君这个罗酆六天之首，想必在道法上是离北阴大帝最近的那个了？

似卓沉渊与泰煞道君薄春雪这般关系，能让其分享自己的道，想必对后者的忠诚信任到无以复加了？而这忠诚若非是赴汤蹈火、甘愿为其生为其死为其改道易行，少了哪怕一分，卓沉渊也不会与她分享吧？

那么卓沉渊死后，薄春雪焉能不为他复仇？

似问幽道君这般在卓沉渊死后直接推翻其道统的，薄春雪焉能放过？

若是在来沧溟界之前，杜兰真是绝不敢这样猜的——她那时满心满眼仙圣道君，把天外大能想得太过超然了，反而连揣测都不敢了。

直到见了霍明玉，通过蜃景对灵台道君稍有了解，又见了姚斐筠与黄星月，她才明白天外大能也是人，一样可以揣测。

纵然她井底之蛙，纵然她夏虫不可语冰，猜错了，那又何妨？

只要大胆地去猜，哪怕只猜对一次，那也是赚！

姚斐筠却不像杜兰真那样对当年旧事一无所知，据他所知，问幽道君与泰煞道君当年不死不休，还有别的缘由——不是后者不放过前者，而是前者不肯放过后者！

“竟有此事？”姚斐筠挑了挑眉，“不过，小弟倒是糊涂了，这与我这后辈却有什么关系？”

“道兄不知，我自家是修生死道的，于此道上便更敏感些，你这位后辈与这泰煞宫有一段十分紧密的联系，甫一进这泰煞宫，我便察觉了。”

黄星月说到这里，朝杜兰真意味深长地一笑，“小友，你的机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