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咬牙切齿说:“凭什么你让我出去,我就得出去!我偏偏就不出去!你先跟我说说,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混乱的一天里,我所清晰记住的最后的事情,就是我跟钱唐做爱了,在那一列通往小破镇的小破火车上的挪不开身的小破厕所里。
大腿从早上就疼,现在更疼。我的脸正对着风口,被钱唐喝止了几次才不颤抖地躲避,拽着半褪的裤子,数着窗外灰蒙蒙的树。刚开始还能数到一百,到后来眼花缭乱,数到十就开始重新算。
等钱唐终于把我从厕所里拖出来,我的头被风吹得疼,嗓子眼里只想干呕,但什么都呕不出来。
钱唐冷冷说:“是你自告奋勇招惹我。”片刻后,他又说,“居然跟着我一路跑到这里。我父亲脑溢血做手术,你跟过来,又瞧什么热闹?”
我愣了下,想跟他嚷嚷又没精神:“我操,这么大的事,你他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钱唐倒是没在乎我脏话,但那种惹人讨厌的冷漠劲又浮上来了。他低头帮我系上了扣子,淡淡说:“告诉你?我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
我简直能被他活生生气死,越来越发现,钱唐看似温和的性格下简直是摸不着边的贱脾气。
钱唐又皱起眉:“好了,我说也说完了,你跟也跟了。等下火车后我就让人把你再送回去,这附近有个小型机场。”顿了顿,他再简略地说,“李春风,咱俩的帐还没算完,等我回去后再跟你细说。但我现在没有闲心情跟你计较。”
我也绷着脸不想搭理钱唐,还跟着他后面下车。
那是一个小小的站台。钱唐四处环视,有一个早就等候的女人急匆匆走来。我只能看清她穿着很长的雾霾蓝风衣,留着粟色长发。
女人一阵风似得扑到钱唐怀里,紧紧抱住他:“阿唐,你回来了。”
我勃然大怒,立马拉开她,再挡在这俩人前面。
“你他妈的坐飞机坐火车就是为了来看她吧!”
但钱唐的表情却像被施了什么法术,他紧拽着我,不准我靠近那陌生女的。
“你怎么来了?”这是和我说话截然不同的语气,钱唐的口吻很试探也很轻,我觉得洞察如他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方根本不看我,她望着钱唐,轻声说:“家里出了一点事。”
我左看看,右看看,在他们之间的我就是外人。
“你母亲不让我在电话里告诉你,她怕你着急回来,路上再出什么事。阿唐,你的父亲没能挺过去。他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呆。钱唐握着我的手略微抖了下,他沉默着,在站台上倒退了一步。我下意识地拽住他。钱唐下垂的目光正好和我对视,但他的眼睛里罕见的什么都没有,思考、深沉、寂寞、悲伤、什么都没有。
“宝贝。”他甚至还随口叫了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