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目光放到眼前的舒墨与苏白身上,故作诧异地问道:“这二位是……?”
“我哥……成……成了?”
此时此刻,姑娘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她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姑娘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他跟别的女子欢笑时的模样。想到这里,姑娘牵强地勾了勾唇:“呵呵……成了。”
说着,姑娘便空洞着眸子,失魂落魄地朝着一边走了过去。而在她将严重走的时候,她娘见状,忙要去拉住姑娘,奈何姑娘便就像是被人摄魂了一样,根本没有去管她在干什么。
她娘知道她为何这样,但是对于这件事,她是没有奈何的,因而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任由她往外走了。
在她走了之后,现场便就只剩下苏白舒墨与老妇人三个人了。她的丈夫跟儿子都还在后面,暂时没有回来。四分钟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苏白跟舒墨二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般想着,老妇人便就轻轻叹了口气,她忍不住笑道:“你们这二位,今日突然的到访我们班程家,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舒墨先前来这里盖房子的时候,她曾跟他打过照面,故而是认识的。而苏白则是因为近日里来他有在外面出没,她见过他,便也认识。毕竟,为了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可没少物色过人,但凡是长相好的,她几乎都能过目不忘。
但是想了一想,这两个人看上去都是极其体面的人,这样的人,会来他们家,难道真的会是因为自家的女儿吗?她的女儿相貌虽说是万里挑一的,但是她知道,凭着自家这一穷二白的家境,估计也没有什么人会主动上门来找她的闺女。
“我们……”姑娘她哥哥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他们此时再说什么,岂不都是为时已晚了吗?想到这里,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苏白及口之时的话,最终也只能剩下一句:“这门亲事,是他自己同意的吗?”
“那当然的了。”一提起这件事,老妇人脸上便就忍不住洋溢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要知道,自己的孩子突然开窍,看上了邻村的翠翠姑娘,而翠翠也同意了。这于他们程家而言,简直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毕竟,翠翠家可是很有钱的,光是房产田产便就已经多的数不清了。他们能够攀上这门亲事,真不只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而苏白在听得这个答案之时,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原本他以为,在这尘世之中,两个人相爱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连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舍得去告别,现在来看,他可真的是想多了。想到这里,苏白便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拽了拽舒墨,正准备拉着他一起走人,但在这个时候,那位姑娘口中的“哥哥”便就回来了。这人一回来,忙问道:“荷儿呢?”
“别跟我提她。”老妇人瞬间垮下了脸,冷声道:“你还知道她叫什么呢?你可别忘了,自己从今往后,便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如今既然他已经知道错了,并且选择了新的良人,那她便也就不跟他计较什么了。想到这里,老妇人转过身,瞬间摆出一抹笑容,她正要再跟苏白二人再说着什么,哪知苏白却道:“这会儿她应该是在你们经常见面去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苏白便就冲着老妇人礼貌地点了点头,点过头之后,他便拉着舒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事,他已无心再去多插足什么了。
而在苏白跟舒墨走了之后,男子半点儿都没有犹豫,便就要向着荷塘那里跑去。跑着跑着,然而刚跑两步,他便就被老妇人给叫住了。老妇人叫住男子,冷声道:“你今天要是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从今往后,可别怪我们程家不认你。”
听得此言,男子顿住脚步,眸光之中出现了抹挣扎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将藏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但很快的,男子最终还是松开紧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极力镇定地道:“娘,您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孩儿自有分寸。”
说到这里,男子抬起脚步,便就快速向着荷池的方向走了过去。其实,在这件事上,他又哪里会有什么分寸呢?但是,这件事情,终归得有一个了结。对于周遭的那些流言蜚语,他早就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当然,他不是忍不了别人说他,他只是,不想看到别人在说姑娘后,姑娘听到那些话时难过的神情。
片刻之后,男子便就已经到了平常经常与姑娘见面的地方,一到地方之后,姑娘果然在那里等着他。
他们经常会在莲池的湖心去跟姑娘见面,见面之后,从前还经常会说一些话,说一些令人开怀大笑的话,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如今再见面时,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无比沉重,沉重之余,便就只剩下彼此对彼此无可奈何的一声惋惜。
姑娘知道哥哥来了,所以,她从栏杆上坐下来,有些难过地看着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不是已经有了良人,所以要与他一起私奔了吗?想到这里,姑娘顿时觉得心里难过极了,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好了。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奔向他,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却突然退了场,最终只能留她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看得姑娘的脸色,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累了,算了吧。爹娘都老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比起让我们在一起而使他们备受世人冷眼,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应该想着如何尽孝。”
“你…你…”
姑娘瞬间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好一个经不起折腾,好一个尽孝,她费尽心思跟他走了那么远的路,他就是这么对待她的?若真是这样,那他当初去干嘛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而既然当初已经做了那么多事,往事又根本不可追,又何必突然退场?
突然退场,岂不便就意味着,否定自己的过去吗?想到这里,姑娘转过身,冷声道:“其实你只是因为不喜欢我了,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如果,”说着,姑娘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没必要跟我说什么尽孝的。他们,他们本来就不是你的爹娘,要尽孝,也是我来尽孝。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那我们…”
说到“我们”这两个字时,姑娘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她怕自己这么一开口,就彻底跟他断了,同时也更怕自己这么字开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们之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就这样吧。以后……”男子接过姑娘的话,脸上表情很是难看,难看的简直要不知让人说什么好了。为了不让姑娘看出自己的于心不忍,他转过身,终于狠下心来,轻轻道了一句:“我们就这散了吧。以后,我只是你的哥哥,而你,也只是我的妹……”
“噗通”
一道落水之声从身后传来,男子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姑娘的身影。看不到她的身影,男子瞬间慌了。他匆匆飞身到姑娘先前站着的地方,喝道:“荷儿!”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圈圈沉寂无声的涟漪。听着这涟漪声,男子二话不说,便就纵身越了下去。
湖水之中,湖水很凉,而湖也很深。姑娘缓缓向湖地坠去,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她一点儿要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有那么一刻,姑娘甚至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与他相遇是在夏天,与他相恋也是在夏天,与他分别……同样又是在夏天。
一切都挺好的,遇见他,她从来都没有一刻是后悔过的。但是,也仅仅只是没有后悔过。正如他所说的,就这样吧。一切……就这样吧。
都已经结束了呢。
此时此刻,男子游进湖中,看着往水下坠去的姑娘,他拼了命的往下游,甚至恨不得立刻就游到她的身边。这个时候,他可真恨这水里的阻力,正如他们在一起时所要承受的那样,都是无比沉重的。
而无论男子怎么游,他都始终赶不上她下坠的速度。想了一想,男子自嘲地笑了一笑,活着……活着又能怎样呢?他的那个家,恐怕没有一个人,是想让他好好活着的。
想到这点之后,男子干脆放下了自己游泳的动作,便就向下坠落了过去。
他这一坠落,紧接着,很快的,便就坠落在了姑娘身旁。有时候,也许死去,才恰恰是新生的开始。活在这荒唐的人世之中,终归是太累了。正因为累,所以,他多想就此了却余生,从而好好地,好好地保存着生前的回忆,然后,和过去的所有不美好的事一一告别。
两个时辰之后,老妇人左右都等不到自家的一双儿女回家,她突然感觉到了不对,便二话不说,就将街坊邻居都喊了过来,让他们都跟着自己一起去找自己的一双儿女。
这些街坊邻居在听得老妇人这番话后,皆都不由面面相觑了番。此时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这家人的事情,他们可没少看戏。
想到这里,他们皆都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家的儿女发生了那样的事,简直荒唐的不能再荒唐了。这两位做父母的,心里肯定是很崩溃的。故而,他们有什么难处,他们也只能能帮一把就是一把了。
想到这里,这些人便就在老妇人的带动之下,二话不说,便就快步跟着她去找了那两个人。
但是,平时找过的地方也都找过了,该问的人也都问过了,然而无论如何,却都没有人说见过他们。他们当然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
所以说,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突然之间杳无音信,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私奔了?一想到这里,这些人瞬间沉默了。但想了想,也确实,两个亲兄妹要是真的想在一起,是根本就不会有人同意的。唯一的办法,便就只有自己两个人扛下所有肩上的责任,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在一起了。
他们都能想到这点,老妇人不会想不到。而想到这点之后,她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怎么能够?
这般想着,老妇人眼前一黑,便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她这么一瘫坐下去之后,所有人都弯下身,企图去将老妇人给扶起来。
但是,此时此刻,老妇人已经完全呆愣住了,她的脸色很是惨白,在有人来拉她之时,她罢了罢手,有些难过地道:“都……都别管我了,你们……你们赶紧去找他们……去……去找。”
说到这里,老妇人眼前再次一黑,紧接着,她的意识便就突然模糊了下去。在意识模糊之后,老妇人的身体便就不受控制地向后面倒了过去。
看她这般,有些好心的立刻扶起她,快步将她往家里送了过去。
在老妇人昏过去时,便就只剩下程老爷一个人去找自己的儿女了,可是不管他怎么找,一直找到天色完全黑下去,甚至找到了夜半三更之时,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没能将人找到。
而苏白那里当然也听说了这二人的事,在听了他们的事后,苏白皱着眉头,有些忐忑地对舒墨道:“你觉得,他们两个人,会去哪里呢?”
早知道,但是他就不多嘴了,如果不是他多嘴,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说不定也就不会失踪。倘若不是因为男子又有了个未婚妻,苏白真的会以为他们是选择私奔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突然私奔,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去哪里,都好。”
舒墨泯了泯唇,一时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苏白的话。关于他们二人的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
当然,不管怎样怎么决定,怎么做事,都是别人的事,尽管他有意见,也无权去干涉别人的事,他们要怎么选择,都跟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