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大家都没有找到姑娘和男子的踪影,就在他们以为这二人真的是私奔走了之后。有一天,池塘那里却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听起来很是奇怪,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要被烫熟了时,所发出的那种喑哑的感觉。
当时这种声音从荷塘之中传出来时,在湖心凉亭处游玩的人起初还不以为意,但是时间长了,他们的神情便就都凝重了起来。听着这声音,所有人都对之避退三舍,他们都觉得湖里面是有水鬼出没,后来以至于干脆没人来了。
不过很快的,有些大胆的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为了一探究竟,最终,他们这些人便就组队去了湖心。在去湖心之时,这些人的神情皆都无比凝重,凝重的同时,他们个个手上都拿着东西,看样子像是在全身戒备着,因而根本不怕。
紧接着,有人大着胆子,干脆跳进了湖里面,企图将湖里面的动静一探究竟。而等一个时辰之后,这些会水的人从水里面爬出来时,他们个个脸色都无比难看,难看的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才知是湖里面有两具尸体,尸体被水泡的肿胀无比,根本分不出那两具尸体是谁。而很快地,当这些人将这两人拉出湖,放到凉亭之上时,看这二人的衣着,才勉强认清了这二人的身份。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那程荷儿与程家的三郎。老妇人闻讯赶来之时,在来的路上,好几次都差点儿没有昏过去,但是在昏过去的同时,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一路上,她说了很多胡话,这些胡话全都是一些儿女还在之时,她会跟他们两个说的家常话。
比如,荷儿,快去吃饭。三郎,睡觉记得盖好被子,娘在这儿呢,娘在这里呢,你们赶紧回家来,我给你们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你们回家来吃了。
然而,事实是,她并没有做菜等着他们吃,而同时的,他们也根本就不可能并且不会再回来了。一想到自己一下子痛失两个亲人,老妇人便就觉得受不住打击。她无法承受自家儿女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打击,更无法原谅曾经的自己。
她没有说的是,荷儿跟三郎,其实都是她的亲生孩子。三郎是她年轻之时,跟人私奔生下来的孩子,不过后来那个男人却突然变了心,在他变心之后,便就跟着一个女人跑了。不过,他是个负责任的,为了能给她留条生路,他便就承担了起养孩子的责任。
不过后来她另为他嫁之时,那个男人的家里突然生了变故,男人受不了压力自杀了,那家的女人又因伤心过度而重病不治,死了。所以,她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才将自己的亲儿子接了回来。
程老爷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跟人私奔过,她也有心瞒着程老爷,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就一直是以领养的态度对待的三郎。原本她以为,一切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便也就罢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亲闺女跟亲儿子会搞在一起。
她……她恨。
恨只恨自己没有将真相告诉他们。原本她以为,他们的事,压一压也就过去了,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一压,反倒还把自己的亲儿女给直接压死了。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一想到此,老妇人彻底觉得自己不行了。越是这样觉得,她就越是难过,后来想着想着,老妇人眼前一黑,瞬间载倒在了地上。
那些跟着她去找自己儿女的人二话不说,忙将老妇人往回抬去。再这样下去,老妇人绝对会因为顶不住压力而去选择死的。
现在老妇人昏过去了,现场便就只剩下程老爷一个人来面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了。他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程老爷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应该是最有话说的那一刻。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会选择跟老妇人结为夫妻,也是有目的的。
因为他是被一个女人抛弃的。在被抛弃之时,其实他也曾经是个成过亲的。不过,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个风月场所出身的,那女人跟别人不同,别的女盆友在流落风尘之时,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往。但是她不一样,她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全都是因为她乐意。
她是个放荡的人,原本他以为,在她选择跟他成亲之后,应该不会再去找别的男人了。而婚后的她,也确实没再找过别的男人。
成亲之后十个月,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便就是今天的三郎。这个女人终究是浪荡的,在生完儿子之后,她便因为耐不住浪荡,就跑去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她私奔的对象,便就是今天他的妇人的对象,也就是老妇人的前夫。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在伤心欲绝之时,机缘巧合之下,便碰到了现在的老妇人。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受过伤的,并且都被伤的不深。所以,日久生情,相处的久了,他们便就在一起了。并且还生了一个闺女。
再后来便就是那家人发生变故的事了,男人因为受不了打击自杀死了,女子是不是郁郁成疾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在她那里。而他又恰巧听老妇人说,因为自己生不出来男孩子,所以,她便就想要领养回来一个。
聪明过人如他,又如何不知老妇人是什么意思。他也因此而动了恻隐之心,因为想到自己的亲儿子还在那个女人那里,他便就在老妇人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家时,暗暗将之调了包。
原本他以为,一切都是能够瞒天过海的,但是后来有一天,当他偷偷滴血认亲之时,这才发现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连试了几次,次次都是错的。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弄错了,这孩子是老妇人的,可后来等他偷偷用老妇人的血去滴血认亲之时,却也仍旧是错的。
于是,霎时之间,程老爷便就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有可能被那个女人给耍了。也对她那么一个浪荡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任何一个男人流连?所以说,她很有可能,连带着在跟他成亲的那几天,都是在接着客的。想明白这点之后,程老爷一度想要将三郎给弄死。
但是,他不能,要知道,在他知道三郎不是自己的孩子时,他已经养了他好几年了,感情都养出来了,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而当得知自己的闺女爱上三郎之时,他得心里是无比复杂的。因为在老妇人心里,他们两个是亲生的,无论如何,都根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他,他明明知道老妇人这么想不对,可是,比起这些,他更怕她知道当年的事。
那种事情,简直就是他得耻辱,他怎么可能开得了口?想到这点之后,程老爷的回忆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比起自己当年的那点儿破事儿,其实儿女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啊。只是,一切都已经来的太晚了。
时间根本就不容许他多想多后悔。在想到这点后,程老爷只能默默擦着泪,故作坚强地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等他到了荷池之中的凉亭之时,却听说自己来晚了一步,自家的儿女因为死相太过难看,并且死了已经在有多时了,尸体不易在阳光之下经受曝晒,便就被大家伙儿们送去棺材铺那里了。
在听得这件事之后,程老爷一屁股瘫坐在了地方。实则在来的路上,他还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万一自己的儿女根本就没有死呢?万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场梦呢?也许他醒来,就能看到不一样的的天了。
他们还会像从前那样,在每一个清晨之时喊他起床吃饭。那个时候,自家人多其乐融融啊。但是,自家人都其乐融融的美梦,在这一刻,终归是破灭了。
都到这把年纪了,还没忍住幻想,他可真是会做梦呢。这般想着,程老爷轻轻且又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笑着笑着,他眼前一黑,便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程老爷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在床上。此时此刻,他头疼欲裂,回忆也在这一刻系数涌上了脑海。在这一刻,程老爷再次想起了自家儿女的死,一想到他们,他就忍不住想要去想他们过去在一起时,那些开怀大笑的日子。
想着想着,程老爷便就再次红了眼眶。这般想着,他坐起身,想要去找自家的儿女。而在这时,老妇人从外面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在她走进来之时,程老爷却突然有一种她并不难过的错觉。不过,错觉终归只是错觉,当悲伤之情再次涌上脑海之时,程老爷已经无心再去想什么了。
这般想着,再看向老妇人时,他的脸上便就已经换了一副表情。程老爷强行打起精神来,企图安慰老妇人,却见老妇人先一步走过来,将手中的药碗端给了程老爷。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程老爷接过碗,便改口问道:“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口,便就使得老妇人愣了一愣。像是突然被道中了心事一样,老妇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地道:“……有些事情,都到今天了,我想跟你坦白。”
看老妇人这一脸难看的神情,程老爷心头一动最终,他默了默,叹声道:“……当年的事,我都知道。”
比起让她提起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倒还不如不说的好。反正,他全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一直以来,也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压力。他的过去,她不曾问过,她的过去,他也选择尊重。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程老爷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最对不起你的,是我才对。如果不是我隐瞒了你这么久,我们的儿子和女儿,或许也就不会死了。”
“什……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神色有些闪烁,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不过,此时此刻,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程老爷根本就没来的及去观察老妇人的神色。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将当年的事全部告诉老妇人。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纵使她不问,他也要忍不住说出来的。最终程老爷便将当年发生的事,以及后来自己因为一念之差,将孩子换了的事告诉了老妇人。
在说完这些话后,程老爷瞬间觉得自己压抑多年了的心轻松了不少。轻松的同时,只见老妇人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一拍大腿,乐的简直都要开花了。
她笑呵呵地道:“你要是早点儿说,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什……什么意思?”
闺女儿子都死了,她却是这副表情,不会是疯了吧?想到这里,程老爷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凝重。倘若她疯了,那以后的日子,他可该怎么过?
而在这时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便就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这些人不是别人,全都是他得街坊邻居。看着这些人的神情,程老爷不由愣怔了住,他们这些人的表情,也跟老妇人一样,都洋溢着无比欢快的微笑?
这……当所有人都变得相同之时,最不同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会是疯了的那一个。所以现在,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他疯了?
想到这里,程老爷不由张大了嘴巴,大的简直惊讶的的都能吞下鸡蛋来。
而待得下一刻,当自己的儿女栩栩如生地从门外走出来后,程老爷的嘴巴更是合不住了。霎时之间,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且又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怎……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老妇人笑容满面,对程老爷道:“一切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她在昏过去刚醒来时,也像程老爷这么懵逼,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好了,她都知道了。
原来,程老爷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曾在一次喝酒之时,无意之间跟一个大嘴巴的街坊邻居说了,他一说之下,几乎所有的人便就都知道了。因为知道了他们在家的事,他们觉得看不过去,所以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帮一帮这对父母。
直到前几天,程家的两个小娃娃因为顶不住压力而双双自杀被救回来后,
那个街坊邻居看不过去,所以最后便就出了这么个主意。在出了这个主意之后,大家就配合着演了这么出戏。戏到此时此刻,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程氏跟程老爷都已经彻底的把心里面的结给打开了,程荷儿跟程三郎之间,便也就能够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
程老爷在听得街坊邻居的解释之后,面色先是一僵,紧接着,他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我们能够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靠的全都是昔日街坊邻居们的关照。我原以为,现在战乱平息了后,我们家便就再也不用拖累大家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劳烦于你们。”
程老爷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他心里的秘密之所以会被传出去,源头全在于自己。如今既然被这么多人知道了,已经成了不可挽回的事实,所以,他觉得过去的时,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为过去的事追悔。
所以,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而老妇人也不责怪他瞒着他的事,他也就无甚好反驳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程荷儿与程三郎对视一眼,便就跪了下去。他们这一跪下去,街坊邻居们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其中有人想要将这二人给扶起来,但很快地,这一想法便就被人给按了住。
而很快地,只听程荷儿道:“爹娘,这些多年,多谢你们关照,女儿不孝,让你们费心了。”说着,程荷儿便弯下身子,朝着程氏夫妻磕了个头。
见她这般,老妇人二话不说,口中只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说着,她弯下身,作势便就要将程荷儿给拉起来。
不过很快地,便听一旁的程三郎道:“爹,娘,感谢您二位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不离不弃。承蒙厚爱,不胜感激,今后程家的担子,我会好好将它扛在肩上的。谢谢您们的大恩大德,能将荷儿交给我,实在是我的福气。能够遇见您们,更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语罢,程三郎泯了泯唇,便就重重地朝着他们磕了个头。
看他这般,老妇人红着眼眶,轻轻地叹了口气。下一刻,她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珠,对着三郎与程荷儿道:“起来,都起来吧。你们的事儿,全凭你们决定,只要是你们决定好了的,我都可以。”
在尝过一次痛失双亲的疼之后,老妇人也已经明白了,只要他们能够幸福,并且健康快乐地活在这个世上,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下一刻,老妇人便就已经将这二位给扶了起来。见得他们一家人就这么和好了,街坊邻居皆都松了口气。在松过气之后,为了给这几人留够寒暄的时间,他们便也就都没再多做逗留,纷纷都很有默契地向外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苏白跟舒墨正坐在荷池旁边,苏白靠在舒墨肩上,眸光淡淡地看着一池荷花,百无聊赖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二位会选择轻生”
听得此言,舒墨轻轻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将苏白扶正,使得他对着自己。舒墨就这么认认真真地盯着苏白的眼睛。
他们二人对视了半天,最终,苏白终是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真的是,突然这么看他,他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的么?
见他别开眸子,舒墨勾了勾唇,心情颇好地道:“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听得此言,苏白这才想起那程三郎看程荷儿时的神情。的确,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没有爱意的人能够表现出来的。他是爱着程荷儿的。所以,会答应娶翠翠,很有可能是因为怕姑娘离家出走,彻底与爹娘决裂。
而程荷儿在受到那样的打击之后,会选择跳湖是很有可能的。只是,苏白想不明白的是:“可那程三郎,又为何会选择轻生呢?”
“如果你不想活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苏白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言外之意便是……”舒墨顿了顿,终是道:“我也会陪你一起死。”
“……”
苏白没觉得舒墨是在开玩笑,也确实,他从来都不会对他开玩笑。知道这点之后,苏白故作镇定地别过头,假装自己并不在意这句话。但尽管如此,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暴露了心中所想之事。
想到这里,苏白心中不由生起一抹愉悦之感。要知道,这次如果不是他跟他说了这件事,程荷儿与程三郎,此刻很有可能便就已经死了,根本不会有被救上来的机会。
而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二人也已经在湖边坐了有一阵子了。转眼之间,天色便就渐渐黯淡了下去。看着天边火红的夕阳,舒墨想了想,最终还是站起了身,他泯了泯唇,问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要不要去?”
“去。”
他这句“去”,就和从前一样,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让他陪着的人是他,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都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于是,苏白便就跟着舒墨去了那开满向日葵的山坡之上,在此之前,苏白只是每天都望着这片向日葵田,还从没有一刻近距离接触过,就算是靠近,也从来都只是到了开着向日葵的地边儿站上一会儿,像今天这样走进去的次数,今天绝对是第一次。
舒墨带着他,一路向山坡之上走了过去。在走过去的时候,一路之上,微风拂面,天色渐渐黑了下去,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快步向着山坡行去,在走上山坡之后,舒墨停下步子,回转过身,示意苏白去看身后。
苏白回过头,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简直傻眼。原本已经全然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在山坡之上就像是回光返照了般,还能看得到无边无际的光。而所有的向日葵都像他们一样,皆都在用无比虔诚的目光送着这最后一缕浩浩荡荡的霞光。
当最后一抹霞光嵌入大地之后,苏白二人才渐渐收回了目光。当他们将目光从这霞光之中抽离出来时,彼此再看向彼此,眸子中便就已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下一刻,看着舒墨,苏白突然“噗嗤”一声,忍不住咧嘴笑了。他笑的眉眼弯弯,笑的很是好看:“你带我来,是为了看这个?”
“谢谢”的字卡在喉间,正当苏白要将之说出口时,却见舒墨摇了摇头。他背转过身,对苏白道:“我来带你看星星……以及,月光下的向日葵。”
说到这里,舒墨便就拉着苏白坐了下去。他们二人坐在山坡之上,因为是在高地所以一切东西便也就看得格外的远。原本在自家门前望不到边的向日葵田,也有了边,向日葵的边在不远处的青山脚下。满地金黄被一抹绿意截断在山的这边。苏白不知道山的对面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也许山的另一边,还有另一对像他们这样的人在闲来无事之时,坐在山坡之上清闲如斯
想到这里,苏白偏头去看舒墨,却发现他正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看着,苏白收回眸子,便也顺着他得目光看向了天空。天空之上,满天星辰。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淡下去,天空上面的星星便也就愈发多了起来,在它们越来越多之时,便渐渐汇聚成了一条银河形状的东西,这银河好看的让人简直忍不住想要去伸手触摸一番。
但可惜的事,其实他根本就触摸不到星星,不但触摸不到,还距离它们十分遥远。天与地的距离,无意是遥远的。想到这点之后,苏白轻轻叹了口气,将头歪在舒墨肩上,有些眷念地道:“如果,你我只是这亿万星辰中的其中一颗星星该有多好?又或者,我们能够每天都像现在这样,所过的生活,都是这般平淡无波的,该有多好。”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舒墨就和天上的月亮一样,而他,他充其量不过只是在地面上仰望着他的一个蝼蚁而已。他们这样的人,能够在一起,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在想到这点之后,苏白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不能因为他是蝼蚁,就得让天上的月亮飞下来,跟他一起去完成蝼蚁的墓志啊。
“是啊,”说到这里,舒墨便就搂住了苏白的肩:“这样的日子,终有一日,你我都会如愿以偿的。”
舒墨之所以在“你我”之中多加了一个“我”字,便就是因为,其实他和苏白一样,都是个希望能够过平淡生活的人,
王位之争,不争不知道,争了之后才知道,这真的是一件会很容易令人后悔的东西。因为做皇帝,要做的一切事情都实在是太多了,先不说他忙不忙的过来便就是忙的过来,只要他一闲下来,便就必定会有人二话不说,狠狠地参上他一本。
这样的事情,舒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经历了。懂得做皇帝的无奈之后,他突然觉得,就像程荷儿与程三郎那样,做个寻常夫妻,其实也是不错的,
就算结果会被人耻笑,他们两个也不至于会把事情给闹到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断袖。这件事情,他虽并不在意,但要知道的是,这件事情,或多或少,都确确实实地影响了苏白。
原本他就不是个善言的,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估计会变得更不善言。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让他经历那么多事情,他只想把自己最好的全都给他,然后让他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别。”忽在这时,苏白打断了舒墨的话,笑道:“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你说什么,也都不能轻易放下,你放心,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无论过怎样的生活,我都完全不会介意的。”
说到这里,苏白看向山坡下的向日葵,忍不住弯了弯唇,“你看看,这些向日葵,都开的多灿烂啊,真不知道等我们离开之后下次再见来,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里的瓜子。”
“定会有的。”
朝廷的事根本忙不过来,在这里呆了几天,他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若是继续待在这里,还真不知道朝廷里的那些文武大臣们,会怎么在背后编排他。
于是,在二人赏月过后,便就回到了住处。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