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一呵呵地苦笑着,摸了摸林晚风的脑袋,说:“晚风,这个为师知道,但是这是门规,龙纹门千年留下来的规矩,我也是无可奈何,可是也不得不为之,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为师对你的教导,不论风水学的如何,教你做人的道理你要记住,做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做个好人,一心向善。”说着,他竟然眼泪纵横起来。
接下来,秦淳风就看着张天一把一个个的师兄赶了出去,最后他和师父一起将小师弟林晚风送回了家,然后一路步行往老四合院走去。
路上,秦淳风跟在张天一的背后,其实此时张天一也不过四十岁出头,可因为他衣着朴素,再上响峻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同时秦淳风还沉寂在和师兄弟们分离的悲痛当中。
迎着下午的阳光,张天一的背影拉的很长,他双手互插在袖子里边,头也不回地说:“淳风啊!”
“师父,弟子在!”秦淳风摸了摸眼泪,他才十岁,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搞不清楚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恨,毕竟他和师兄弟们平日都相处的很好,突然看到师父把他们全部赶走,那种滋味对于这个年龄段又是孤儿的他来说,就仿佛失去了亲人般的伤痛。
张天一说:“师父做了一件错事,是个很大很大的错误,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这也就意味着师父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必须把龙纹一脉继续延续下去,而你是被选中的弟子,在未来一定要好好发扬光大我们龙纹门,知道吗?”
“师父,我不能理解,到底是因为什么?”秦淳风更加难过,一听到张天一都要死了,他甚至难以置信,不过自己的师父从来不撒谎,显然更不会开这种玩笑:“您到底怎么了?”
边走,张天一就边将关于帮助刘三金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是因为帮助了一个几乎十恶不赦的人做了害人的事情,才让秦淳风和师兄弟们分开,他更加的难过,顿时就心中出现了真正的恨:“师父,你为什么那么糊涂,这不就是你常说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
“是啊!”张天一看着那轮艳阳叹息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祖宗流传下来的,更是我们修行之人不可逆转的,今天回去我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一趟蓬莱仙岛,在我剩下的这短短几年苟活的时间,我要把该做的全都做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张天一独传秦淳风一些龙纹门最高深的法术,带着他到了蓬菜,见到了刘前辈。
张天一抱拳道:“刘前辈,天一做下无法弥补的错事,故此向您来告别,此外还有劳刘前辈以无上神通助我这个弟子秦淳风成为新一代的龙纹传人。”
刘前辈从青牛上走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我已知道,但是天命难违,此事我定然帮你,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看多了生离死别,可最终还是看不破。”说着,他面露难过的神色。
“此生能与刘前辈成为忘年之交,乃是天一三生有幸,如果在未来我这徒儿有难,还望刘前辈在可为之时指点迷津,天一在九泉之下永感大恩。”
刘前辈点了点头,便转过了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微微摆手道:“去吧!去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秦禽(tuoyue)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说完,他上了青牛,青牛走的虽慢,但最终还是消失在张天一和秦淳风的视线中。
一段刻骨的回忆,不论本身是美好还是不堪回首,它会像魔咒一般,经常出现在梦境当中,偶尔会在现实生活看到类似的事件或者事物,勾起内心深处的回忆。
幻境,是类似于现实当中的鬼打墙,只不过前者是精神思维被困在了某一段回忆当中,而后者是思维受到影响,导致身体被困到某一段范围之内。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再度出现在秦淳风此时的幻境世界
当中。
秦淳风和众师兄弟在寒冷冬天的四合院中打坐,师父张天一依旧瘫坐在藤椅上喝着茶,之后带他们坐着公交车,到东四那家馆子里边吃铜锅涮羊肉。
在所有人都吃到撑的时候,张天一宣布了要驱逐其他弟子的消息,与之前那一段记忆产生了一个不同的回忆节点,这个转折对于大多数人没有影响,但是对秦淳风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王老板找了十块钱,张天一正要装进兜里,忽然看到了秦淳风一眼,便大气地将钱丢给了他:“喏,淳风,这块钱给你。”
秦淳风在师兄弟们的羡慕目光下,他把那十块好生装进兜里,然后笑着说:“买几支毛笔吧,练习画符那些都快脱毛了。
紧挨着他的小师弟林晚风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师兄,可以给我买一颗糖吗?我真的嘴馋了!”说着,吞了口唾沫。
摸了摸他的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秦淳风说:“好,师兄一定给你买一颗,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此时,张天一开始猛喝酒,看的众师兄弟们膛目结舌,大师兄流苏再度究其原因,张天一还是那样的回答,要选一个人成为龙纹的传人,其他人都要被驱逐出龙纹门,说这是门派的规矩。
流苏问:“师父,那个人是我吗?”
“是!”张天一的回答道:“你是本门大师兄,修为品德兼
优,舍你其谁?”
这一下流苏高兴了,其他人则是非常的难过,林晚风再度恳求自己的师父,说他是众师兄弟跟随张天一时间最短的,希望还能跟着学几年,结果相同没有得到许可。
看着大师兄流苏抱着小师弟林晚风,跟随着张天一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秦淳风还站在那就馆子的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在所有师兄弟当中,只有秦淳风一人是孤儿,其他人即便无父无母也有个七大姑八大姨,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和去处,唯独秦淳风像是再度被遗弃的孩子,他站在寒冷的风中,犹如柳絮一般在这个世界被吹的浮沉。
此时此刻,失去了师父和师兄弟,秦淳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比起其他人平时说起各自可悲可悯的身世还要难受,不由得他心中生恨,为什么师父不选他为龙纹门的传人,那样他就不用和师父分开了。
有那么的依恋,此时的抛弃便有多么的痛恨,尤其是当秦淳风花光那十块钱,在街头角落快要饿死的时候,尤其是他漆黑的夜晚下起茫茫大雪的时候,还有看到那些有父母接送上下学的同龄人时候
秦淳风在一个规模还算可以的饭店后厨以洗碗为生,只为了能换取三餐,每天他都要做超负荷的工作量,所有的碗筷堆积如山,他常常一边洗一边流泪,心中闪过千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世界对他如此的不公?为什么生下他的父母又要遗弃他?为什么师父不选他为龙纹门的传人?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终于有一天的夜里,秦淳风不堪重负,他朝着熟悉的街道走去,推开了生活了十年的四合院门,里边竟让空无一人,他走进了屋子,打开了灯,房间里边已经有了一层灰,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