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回原本的样子了，感觉怎么样？”塞雷娅用指尖轻轻触碰罗夏的犄角，那触感就像是有雨滴在自己的指尖划过。罗夏不可避免地有些抗拒，没有哪个种族会喜欢有人乱碰自己的角，就像精灵不喜欢有人触碰自己的耳朵。

这是很私密的事情，但罗夏却没有阻止塞雷娅，只是感受着瘙痒的感觉默默承受。但他不自在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感受。

“抱歉，只是我很久都没见到过鬼人了。”塞雷娅缩回手，微笑中带着苦涩着道歉。

“没关系，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那你在摸会也可以。”罗霞耸耸肩露出勉强的笑容。

“如果我这样对待次子团的团长，你的部下们会很生气的吧？”

塞雷娅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佣兵们，他们聚集在一起，很多有人都会时不时将视线看向这边。他们正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但没人会去跟除自己团体以外的人交谈。异种族的其他人也很不待见他们，时不时就会有危险的气息流淌在半空中，偶尔还能听到摩擦武器的金属声。

大概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气息，由雪诺创造出来的这片空地，就会演变成一个沾满鲜血的斗技场。

“他们已经不在是我的部下了，我鬼族的身份已经暴露，没有哪个帝国人会把一个魔族，当成自己的团长。”罗夏无奈地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在那之中曾经熟悉的一双双眼睛，如今也对自己传来了危险的敌意。

“你和他们谈过了吗？”塞雷娅担忧地接着问。罗夏对此摇了摇头。

“不，安德雷德和埃琳娜都不在了。如果有他们领头，应该还会有人支持我。但现在，一切都没办法挽回了。”

“你该尝试一下，也许不会有那么糟？”

“如果真的能有机会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商量出一个代表来找我了。但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来，这就是他们整体做出的选择，我已经被踢出了次子团。”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塞雷娅担忧地看着罗夏。在帝国境内出现的魔族，基本上就与被宣判了死刑无疑。一旦被发现，便会引来大量的帝国追兵，甚至由圣骑士亲自出手，将其灭杀也说不定。

到那个时候，无论罗夏的实力在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和一整个帝国对抗。

“不知道，还没去想过。顺其自然吧，总而言之要先将事情稳定下来。”

“很抱歉打扰你们，二位。”听上去毫无威胁的轻柔女声，突然在两人的身旁响起。

一身白袍的戒恶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身边，而罗夏和塞雷娅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你有什么事吗？”罗夏一脸不悦地问道。他不喜欢有人像这样突然接近自己，而且还连任何气息都没有。

“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只是觉得该来见你一面，塞雷娅小姐。”戒恶转过头看向塞雷娅，又露出了那意味深长的微笑。

塞雷娅不认识她，虽然在过去的旅行的途中，听说过不少有关无面者的传闻，但像这样正面接触，还是头一次。

“无面者，我过去应该从未与你们有过任何交集。”塞雷娅警惕又尽量和蔼地说。毕竟，戒恶在冲击袭来之前，将她和佣兵们拉入了结界之中，救下了她们上千人的命。

“在你看来或许是这样，但我们对你可像是至亲一样了解，塞雷娅小姐。”

“什么？”塞雷娅搞不懂戒恶想说什么，以及她那令人不太喜欢的微笑，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们清楚你的事，你在少女时期便展现出了惊人的神迹。能轻易地徒手举起，常人连推动都无法做到的岩石。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创伤，都总是能够立即恢复。甚至能够将自身的神性注入到铁器之中，临时增强其威力。每一位信奉地母神的教徒，都把你当成崇高的圣女来崇拜。而你后来也确实被帝国的教皇，亲自接到了王都，成为了真正的圣女。”

“但是后来，我发现了所有的信仰与神谕，都只不过是用来压迫人民的虚伪强权。”她清楚自己的事，塞雷娅选择插话接茬，不让戒恶继续代替演讲过去。“那些崇拜我的人，他们根本不是真的盼望救赎的到来。只是因为如果能有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崇高的信仰，那他们自身也就会看起来更高尚。至于神谕……呵，那就更加可笑了。我仍然记得，教皇让我在民众的面前，朗读一个由他虚构出来的荒唐故事，然后借此宣判了一名无辜市民的死刑。而之所以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只是为了保证人民继续受他的思想控制。”

“所以后来你反叛了教皇，失去了一切。”戒恶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的答。她可能感到很开心吧，两人信奉的是不同的神明，执行着不同的神谕。见到塞雷娅的宗教落寞，就表示她们宗教的势力将对应的变强势，虽然不知道这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并不是一切，虽然那最初的一段时光过得确实很艰苦，但是至少我获得了自由。和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真正开始了信奉神明的道路。”塞雷娅毫不后悔地答。表情和眼神之中都写满了坚定，尤其是在欧丽做出了牺牲之后的现在。

摧垮不掉她的苦难，就只会让她变得更强。

“看上去的确如此，谁又能想到曾经的那个圣女，如今会满身泥泞？”

“你到底想说什么？”罗夏不满地打断了戒恶，她听上去就是过来讥讽人找茬的。

“请别误会，我对塞雷娅小姐并没有任何的敌意。事实上我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也请罗夏先生务必助我一臂之力。”戒恶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不经多了一丝苦涩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