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从赤蛇的背上跳下,来到了雪诺为他们创造出来的临时空地上歇脚。四面高耸到宛如城墙般宏伟的海水,将他们像是牢笼里的猎物般包围起来,这奇景真是令人震撼。
瑟庄妮也恢复了人形,她扫视一圈在确认了雪诺的力量后,默默地来到了雪诺的身边。
“我猜,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你指什么的结束?”雪诺斜过眼睛问。现在的他状态,不适合与人正面对视。
“女王的力量,族群中的地位,它们的恐惧。统治所需要的一切,现在都被你掌控住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已经结束了。”
瑟庄妮已经搞清楚了现在的局势,和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么的危险。现在不适合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更没有能真正将雪诺一击必杀的手段。
“你想要统治他们,但就算真的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可之后呢?”雪诺反过来问瑟庄妮。“你能带领他们应付得了现在的局面吗?那些巨兽,树精,狼人。莱利与科罗娜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他们如果得不到统一的妥善管理,种族之间的矛盾便会被激烈化,最终演变成内战。”
瑟庄妮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去面对今后的未来,和做出改变异种族命运的决定。在雪诺看来,她虽然属于异种族内那年轻,又不爱受古训束缚的激进一方,但还是被先辈们的思想所束缚,没有胆量去进行真正的革命。
“你要是想当王,我可以让你当王,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唯一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变得耐心下来帮助我,让你的族人们承认我这个新王。我是不会甘心只在一座森林里躲避着人类,像现代们一样畏畏缩缩地过完这一生。我要将我们的势力,扩大到帝国的领土上,夺得属于我们该有的那一部分,光明正大地行走在现代的街道上,不再被当成魔兽而是成为被世界真正认同的,人类。”
这就是雪诺的野心,他是这么跟所有人说的,而雪诺也希望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时间一长,也许连他自己就都真的相信了也说不定。
“......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你自己?”瑟庄妮问。长老们之中唯独她不相信这套说辞,她经常与人类的冒险者打交道,很清楚他们无论什么样的谎言都得编出来。“我一直都看得出来,你在来到这座森林之前,在人类的世界中发生过什么事情,而这让你异常地执着。你到底失去了什么?”
“……”
雪诺保持着沉默,也许瑟庄妮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高,但也仅此而已了。只要保持沉默,她也就什么都做不了。
“长老们不在这里,他们哪去了?”瑟庄妮接着问。然而他们究竟去了哪里,瑟庄妮心里其实也早就有了底。
如果不在这,那么就肯定是已经死了,但问题是怎么死的?被海水吞噬,被虫群啃食,还是有人趁乱杀了他们?这个真相很重要,但也没那么值得令人去在意。
“他们来不及撤退,虫群淹没了他们和一些伤员。”雪诺冷漠地答。
瑟庄妮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在沉思了一会后还轻笑出了声。他对两人的逝去当然会感到遗憾,但可笑的是,他们的死居然会如此轻易,和简单到被雪诺一句话给讲述完。
“反正他们也活得够久了,也许这样也不错,但......我更希望是你吃了他们。”瑟庄妮话说完,从雪诺的身边走开。如果是雪诺吃了他们,夺走了两人的力量,那么他们好歹在最后的一刻也能算得上是战士。
瑟庄妮只但心他们死的是否毫无意义,没有任何的价值,便被雪诺给悄无声息地抹杀掉,连任何的遗言都未曾有留下。
但事实究竟是怎样,现在瑟庄妮都已经永远无法知晓了。雪诺永远都不可能会告诉她,长老们是正如她所害怕的那样死去的……
罗夏来到了塞雷娅的身边,她正像个骑士一样单膝跪在地上,但所做之事并不是在宣誓,而是望着面前欧丽昏迷的躯体默哀。
“塞雷娅......”罗夏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塞雷娅闻声抬起了自己的头,但并没有回过头去看向罗夏,而是沉默着继续哀愁地望着欧丽的脸。
“你还好吗?”罗夏走上前一步,将手掌搭在塞雷娅盔甲的肩甲上。冰冷的触感几乎快要将罗夏冻伤,就跟塞雷娅现在的心情一样。
“她不醒来……会更好,是这样吗?”塞雷娅淡淡地问。罗夏跟她在戒恶的空间里讨论过了这事,她最初无法接受,但在听说过欧丽的遭遇之后,她犹豫了很久后最终选择妥协。
不然的话还能怎么样?抵抗混沌多年的塞雷娅,比谁都清楚,它们到底有多么难缠和清理。
“应该是,我不确定,欧丽她,她......”罗夏欲言又止,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他过去在管理次子团的时候,从未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过。但在塞雷娅和欧丽的面前,罗夏没办法在镇定下来。“她的同族都死光了,我不知道她醒来之后......还能怎么去面对这件事。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太过残酷了。”
塞雷娅一言不发,伸出手掌触碰欧丽的脸颊。那冰冷的就跟寒冰一样,没有一丝的温度,简直就像是一具尸体。塞雷娅和罗夏都不敢确定,她将来能不能在醒过来。
“就让她睡吧,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能挽救了,对不起。”罗夏哀伤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个世界......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塞雷娅表情苦涩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从欧丽的脸上挪开,搭在了罗夏搭在肩膀的手上。“我不会忘记欧丽的,我会记得她过去是谁,又遭遇了什么,以及最终的结局。然后当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某一天,我会再次来到这边,帮助她获得真正的解脱。”
抹掉自己眼角边上的那滴眼泪,塞雷娅站起了身,转回过头看向罗夏。他已经很久没露出过额头上的那根犄角,塞雷娅至今为止也更是只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