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陆千涯的上等客房里延续了好一会儿。
陆千涯似乎不打算先开口说话,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注视着陆千尘,仿佛要将他看一个窟窿出来。
最终还是陆千尘先开了口。
他将目光从陆千涯身上抽离,望向别处,道:“虽然现在说有些迟了,但还是恭喜你。”
“恭喜我?喜从何来?”陆千涯道,眼里满是戾气。
他的语气里没有兄弟相逢的喜悦,更没有陆千尘所想的那番庄主的派头,倒是他看着自己说出这话时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赌气不理人的样子。
陆千尘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加不舒服,他绝对顶不提庄主之位的事情,反正已经是过去式了,多说无益,不如谈一些轻松的话题。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师清河老者。
他问陆千涯:“我师父近来如何?”
被本以为会得诸如“还行”“也就那样”这类到再普通不过的回答或者更冷漠一些,听到耳朵里的是“与我无关”,但陆千涯的回答却是令他心里为之一震,随即而来的便是哀痛。
“他死了。”
陆千涯神情冷漠的说到。
“什么!”
看着因为震惊而脸色发白的陆千尘,陆千涯既没有表现出安慰,连同情也没有。
他冷冷把残酷的事实告诉了陆千尘说。
“那日在爹的下葬仪式上你带着阿笠离开之后,你的师父清河所有的野心也都落了空。你是他的徒弟,知晓他野心。但是在落阳山庄,他或许早就忘记了那里是谁在做主。他死的时候,自然是痛苦至极,不但丢了自己的性命,晚节不保,在江湖上多年的清誉也如同烟消云散不再复存......”
陆千涯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进陆千尘的耳里。
“我落阳山庄向来将他奉为上宾对待,他却妄图夺取庄主之位,下场自是得不了好......”
“......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陆千尘仰头闭上了眼,哽咽的声音掩饰不了他心中的悲伤。
“笑话。”
陆千涯看着一脸哀伤的陆千尘,冷酷道:“若是为了你,你一走了之后他为何还不停止自己的阴谋?我告诉你,他不过是个阴险狡诈之徒,与江湖上的那些鼠辈没有任何区别。”
“他是我师傅,他的为人如何我清楚,不必由你来告诉我。”
陆千尘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眼里的那份天真早就不在,又或者被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世事所隐藏。
他不知道自己带着阿笠走后落阳山庄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以为,自己的出走足够表明自己的“不争”,足够让那些拥护自己的人看清楚局势,不做白白的付出。
但终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陆千尘你太过自负了,”陆千涯看着他说到:“你以为,在你的师父清河心中,你是最重要的一个?你以为,你的出走可以平息他们夺取庄主之位的野心?还是你以为,平你一人的决定,可以改变本就一触而发的局势?你未免太天真!”
“实话告诉你,清河的来历我已经查的有了线索,虽不知道他这么企图搞垮我们落阳山庄的目的何在,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成为你的师傅,不过是他的手段之一罢了。他待你,宛如手中的棋子而已。”
陆千尘不愿相信事实就是陆千涯所说的那样,他反驳道:“若真如你所说,清河是后来的狡诈之辈,那庄里那些跟随他的人呢?他们从很久以前便在山庄里,总不能都是他安排的吧!”
他说完,叹息一口气,已经是觉得浑身无力。
抢忍着心中的悲恸,他转向坐在软榻上的陆千涯,问到:“是不是她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