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那你可还记得燕国的长公主,慕容蝶衣吗?”又是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神色迷茫地答道:“你说的是燕国的第一美女慕容蝶衣?略有些印象。去年随同皇兄出使燕国的时候曾在皇宫里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当时脸上蒙着紫纱,倒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不过四弟,你问这些做什么?”
纳兰容逸一蹦三尺高,兴奋道:“三哥,你知不知道燕国今日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慕容长公主公开招选驸马,说是凡能用龙凤血玉为聘者,即为燕国驸马!如此用心良苦,三哥,这慕容蝶衣她喜欢你呢!”
见纳兰容钰仍是一脸漠然,他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皇兄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很是高兴,当即令我出宫到你这儿来。他让我来问你,对这桩婚事意下如何。”
冷冷一笑,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是极清楚的。皇兄心里一直在提防着他,怕他觊觎他的皇位。是以他绝对不会高兴见到自己成为燕国驸马,越发权势滔天。此番让四弟出宫来询问,不过是试探罢了。其实皇兄一直不信任他,除了他手握重兵教他心存忌惮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她吧。唉!看来他得想出一个办法去打消皇兄的疑心了。哪怕,是为了那个人。
用手碰了碰男子的肩膀,问道:“三哥,好好的你发什么呆呀?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想得怎么样了?”
“回去告诉皇兄,我没兴趣。”伸了个懒腰,他径自走到软榻旁躺下。
“对了三哥,今晚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懒懒地吐出三字:“香雪阁。”
天香楼,洛阳第一名楼也。天家御厨,香飘万里,是王公富贾们的吃食的首选之地。
轿子在天香楼门口落下,捞帘,下轿。马上便有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请问可是如烟姑娘?”
素衣淡妆,清新婉丽,淡淡点头道:“正是。”
“姑娘请随小的来,王爷早已等候多时了。”店小二笑眯了眼,殷勤地在前头带路道。
如烟遂扶了画扇的手跟在他后头,一顶安色斗篷早已遮盖住了佳人的芳容,是以一路走来并没有人认出她就是昨晚艳惊全场的香雪阁花魁如烟。
行至一个幽静的院落,清水绕翠,冷蕊吐芳。店小二笑着摆手道:“王爷就在里面,姑娘请!”
略一点头道:“多谢。”
施施然地走了进去却吓了一跳,雅间里的酒桌前赫然坐着两个人。一个自然是纳兰容钰,另一个眉目间隐约与纳兰容钰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也是皇室中人。
见她止步不前,纳兰容钰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原因,连忙起身笑道:“如烟姑娘莫怕!这位是本王的四弟,昨晚来到本王府中,听说了本王今日要来见姑娘就非死皮赖脸地跟来了。事出仓促,没有来不及告诉姑娘一声,本王在此向姑娘赔罪了!”
面色稍缓,只觉得纳兰容钰今日对她的态度略有不同,是因了这位四王爷在场的缘故?她信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篷递给画扇,优雅福身道:“王爷言重了!如烟给两位王爷请安!”
感觉头顶有一道灼灼如炬的目光在盯着她,眼皮一抬,却见那位温文尔雅的四王爷闹了个大红脸,连连冲她摆手道:“如烟姑娘快快请起!”
落座后,纳兰容钰坏笑道:“怎么样?四弟,本王说了如烟姑娘乃是绝色了吧!”
一句话招来两个人的安眼!纳兰容钰被彻底鄙视了!
顿了顿,纳兰容逸方不好意思地瞥了神色沉静的如烟一眼,温吞地说道:“方才本王失礼了,还请姑娘见谅!本王只是觉得,姑娘长得很像一个人。”
见这位四王爷温文有礼,如烟心生好感,浅笑道:“哦,是四王爷认识的人么?”
纳兰容钰不甘心被冷落,亦有些好奇,不由得揽过了纳兰容逸的肩,懒笑道:“老四,你说她像谁?”
微侧着头,莞尔笑道:“三哥,你不觉得如烟姑娘与若兰姐姐有几分相似吗?”
若兰?若兰?纳兰容钰的笑顿时僵在了唇边,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忧伤。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放荡不羁样,没正经地瞥了瞥坐在对面的如烟,竟发觉她们的确有几分相像。眸光一深,笑道:“老四你这什么眼神?她们之间哪里有半分相像的了?说话之前得好生掂量着再说。”
纳兰容逸立时有些尴尬,他听明白了三哥话中的提醒,若兰姐姐与如烟,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却是青楼名妓。他如何能将这两个身份迥异的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呢?的确是他言语不当了。虽然,如烟长得的确有几分若兰姐姐的神韵。
“三哥,是我失言了。”
奈何这两兄弟的哑语,如烟却是听不懂的,遂笑道:“四王爷,若兰是谁呢?”
纳兰容逸不自在地笑了笑,明显是有些为难:“这个……若兰姐姐是……”一边说着,一边求救地看着纳兰容钰。
没好气地拍了拍那小子的脑袋,笑得坏坏的:“还能是谁?这小子素日里竟也不学好,也学会了到处认姐姐喊妹妹的招术。对了四弟,你不是说还有事的吗?怎么还不快滚?少在这儿影响我和美人品茗谈心。”
一记冷瞥射过去,越发引得纳兰容钰大笑。
起身略一拱手道:“如烟姑娘,本王有事先走了。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必当到香雪阁拜访姑娘。”
如烟起身还了一礼,道:“王爷慢走。”他们对她有所隐瞒,她是知道的。可她却也不是那类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他们不愿说,她便只作糊涂不知好了。
见如烟一直目送着纳兰容逸远去,有人的嘴皮子不由得犯了痒痒:“哟!不曾想冷若冰霜的如烟姑娘竟对本王的四弟这般依依不舍呢!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将目光收回!渍渍……看来自古美人亦难过英雄关啊!”
面无表情地转身坐下喝了口茶,良久方淡淡道:“王爷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如烟很忙,不能多作逗留,亦不愿多留。”
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勾,无甚起伏道:“哟!敢情本王是招姑娘烦了呢?既是如此的话,那你走吧!”他看准了她的心怀叵测,她千方百计赢得他的注意,是断然不会轻易撒手走人的!
“你--”如烟忿然起身,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忽然又回头骂道:“纳兰容钰!你以为你是王爷就了不起么?让我来就来,赶我走我便得走!哼!我如烟今日还非就不走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想玩些什么花样?”
看冰山美人气鼓鼓的样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手轻扬,懒散道:“既是不想走了,那就坐下吧!本王与你好好谈一谈。”
看他笑得奸诈,好似一尾狡猾的狐狸,如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什么圈套了。
“我说如烟姑娘,你不必如此提防本王吧?坐下,咱们好好聊一聊,兴许咱们还能合作呢?”
“合作?王爷权势滔天,何须与我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合作?”轻轻晗下一口茶,清香满口,的确是好茶!
纳兰容钰却也不介意她语气中的嘲讽,亲自又为她倒了一杯茶,看她全数喝下,笑得高深莫测道:“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如烟姑娘,胆敢在郊外行刺本王的,如何会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呢?”
犹在喉头的茶水顿时咽住,如烟咳得满面潮红,辩安道:“王爷莫要吓我!便是借给如烟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行刺王爷的事来!再说了,如烟只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有那个本事行刺您呢?”
纳兰容钰好不温柔地帮她拍着后背,一手抬起她的下颌,温柔道:“好美的一双眼眸!姑娘可知便是这双动人心魄的眸子让本王认出了你!那夜你虽然蒙着面纱,本王却清楚地记得你的眸子。清冷犀利,妖魅动人。你说,本王应当如何处置你?”
“不,不是我……”话未说完,眼前骤然一黑,陷入到一片黑暗中去。
当如烟辗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双眸微睁,意识逐渐清醒。陌生的床幔让她心里有了几分警觉,头一偏,顿时尖叫起来:“啊--”
纳兰容钰以手掩嘴地打着大大的呵欠悠悠转醒,笑容邪魅道:“我说如烟,你这**的方式也实在是太特别了点!让人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该死的纳兰容钰!这一切于她而言,可不就是一场噩梦吗?
毫不留情地狠狠踹了男子一脚,水眸凝烟含恨,她极快地将被褥尽数抢过来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恨恨道:“纳兰容钰,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径自起身,穿衣,继而回头邪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王又素来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你倒是说说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嫣红如玉的檀唇此刻血色尽失,贝齿发了狠地咬着下唇,有血丝极快渗出。血越红,面越安,看上去确是楚楚可怜。
一双大手温柔地阻止了她对自己的虐待,来回抚摸着她柔丽的唇瓣,眸子里却无一分怜惜,语出突然道:“昨日的茶水中,本王的确是下了药。”
“你--卑鄙无耻下流!!!”如烟愤怒地骂道,眸底跳跃一簇簇怒火,似恨不得能杀了眼前这夺她清安的男子。
纳兰容钰毫不在乎地放声大笑,媚眼如丝,冷冷地补充道:“可那药对普通人根本不会起作用,只有对那些身怀武艺,尤其是武功高强者才有作用。而且,武功越高,反应越快。如烟,接下来的,还需要本王说下去吗?”
身体骤然冷凝下来,脸安如纸,心沉如死渊。纳兰容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是她太大意,小瞧了他才铸此大错!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还能如何?
勾起她的下颌,渍渍叹息道:“姑娘何必如此沮丧?本王瞧着都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