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丹大和尚捻着佛珠,呵呵笑道:“善哉善哉,松鹤楼的浊酒,怎比得上灵鹫宫的玉液琼浆?”他说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光亮的脑门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活像个馋酒的老饕。
海风掠过甲板,吹得众人衣袂翻飞。慕容复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指间那青瓷小瓶在阳光下流转着幽幽青光,映得他眉目如画。
菊剑听得众人夸赞,心头却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涩。她唇角虽噙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黯然。素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长剑,冰凉的剑柄让她稍稍回神。
抬眼望向那渐近的黑鹰战船,她眸光微乱,却又很快凝定。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清叱一声:“天山明月照——”
声音清越如凤鸣,在海风中远远传开。这是灵鹫宫惯用的切口,此刻由她喝出,既是示威,也是掩饰方才那一瞬的失态。海风卷起她鬓边青丝,露出那张绷紧的俏脸,眉宇间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慕容复面上依旧挂着从容的浅笑,手中碧玉笛却已悄然转了个方位,指节微微发白。海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
金天行粗壮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按在了刀柄上,那看似随意的站姿实则暗含戒备。甘丹大和尚捻动佛珠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快了几分,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隐现。唐雨峰折扇轻摇,却始终保持着三寸出鞘的暗器随时可发的姿势。
虽知来者是灵鹫宫麾下的黑鹰帮,但海上相逢,敌友难辨。浪涛汹涌间,谁又说得准下一刻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慕容复目光微沉,袖中暗运内力——江湖路远,谨慎方能行得万年船。
海风呼啸,将菊剑清亮的切口声吹得支离破碎。众人屏息凝神,却只听得浪涛拍打船舷的声响。
过了良久,就在金天行不耐烦地要再次喝问时,远处才飘来一句断断续续的回音:“...瀚海...孤鹰...旋...”
这回应来得迟缓,又含糊不清,仿佛被风浪撕成了碎片。慕容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是距离太远,还是对方有意怠慢?他指尖在碧玉笛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越的声响,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甘丹大和尚低声道:“阿弥陀佛,这海上传音,终究不比陆地。”话虽如此,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却紧盯着远处的船影,手中念珠转得更急了。
慕容复凝目远望,只见对方甲板上人影闪动,十余名劲装汉子已列阵而立。当先一人身形魁伟如山岳,身披玄色大氅,在猎猎海风中翻飞如鹰翼。虽看不清面目,但那昂首挺立的姿态,俨然一派枭雄气度。
金天行眯起眼睛,低声道:“好个威风凛凛的架势!”他粗粝的手指已不自觉按上刀柄,显然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煞气。
甘丹大和尚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阿弥陀佛,看这排场,必是黑鹰帮的头面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