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倪永孝的头磕在车窗玻璃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之前,他一直将胳膊撑在劳斯莱斯银刺的车门上,仔细观察大排档里的雷天佐和大圈豹。
本来两个人挺正常的,说说笑笑,雷天佐给大圈豹递菜单,大圈豹帮雷天佐洗餐具,很正常的老友见面嘛!
谁能想到,突然就掀了桌子?
那两个人倒是没事,反把倪永孝惊到了,胳膊在车门上一滑,脑袋把车窗撞出一声闷响。
“老板,你没事吧?”韩琛急匆匆拉开车门。
倪永孝摆摆手,示意韩琛坐进来,再把车门关上。
劳斯莱斯的隔音性自不必说,车内安静得都能听到呼吸声。
盯着大排档的方向,倪永孝手扶额头,沉声道:
“阿琛,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不够准确,雷天佐同北面的关系不是上下级。”
韩琛个子矮,坐在那里像土拨鼠一样挺直身体,够着脑袋看向窗外。
“是啊老板,我都有看到喔,他敢掀大圈豹的桌子,简直比大D还疯啊!”
倪永孝放下额头上的手,忽然笑了。
“我们之前都以为他是北面的人,那他做的那些事就是国家意志,没得谈。”
“一个一个铲除走粉社团,下一个肯定是我们倪家......”
“可他现在敢掀大圈豹的桌子,说明他不是黑手套,有自己独立的意志,这样的话......”
“我们倪家的事,就有得谈了......”
......
大排档里,老板吓得直哆嗦,点头哈腰地跑过来。
“佐少,对唔住对唔住,我啲招待不周啊......”
做夜市生意的,见惯了喝醉的酒鬼和闹事的古惑仔。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老板是不慌的。
他给倪家交规费,倪家就得保障他的生意。
打个电话,看场小弟分分钟就会抵达现场。
在尖沙咀,倪家有钱有人,还是很罩得住的。
可今晚的情况不一样。
眼前这个掀桌子的,叫雷天佐。
倪家话事人倪永孝,刚给他让了位子。
大排档老板虽然搵正行,但也见惯了江湖事。
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爷,连倪家也得罪不起。
雷天佐笑了,冲老板摆摆手。
“同你没关系,算算砸烂的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敢不敢!佐少你太客气了!”
老板的腰弯得更低了。
“刚才琛哥进去埋单,特意交代我,今晚佐少所有的消费全部记在倪家账上!”
“哎呀,几个碗碟茶杯不值钱的!我看呐,是这张桌子用了太多年,自己坏掉啦!没有烫到佐少真是万幸啊,哈哈哈哈......”
到底是开了一辈子大排档的人,老板很会见人下菜,几句话哈哈一笑,缓和了气氛。
他一边指挥伙计收拾地上的玻璃渣子,一边亲自拣起那本菜单,捧到雷天佐面前,推荐起自家的招牌菜。
不到几分钟,换了张干净桌子,摆好新餐具,老板亲自倒了两杯茶,这才带着伙计退下去。
重新摆好的餐桌两边,雷天佐与大圈豹四目相对。
大圈豹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
这也不怪他。
如果是街头混混掀了他的桌子倒也没什么。
可对面这个人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知道身份还敢掀桌子?
这已经不能用狂来形容了。
“雷天佐,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操...”雷天佐脸上的桀骜,与当年的一线天如出一辙。
“别说掀了你的桌子,我就是打你一顿,老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你......”大圈豹的眼睛瞪得滚圆,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雷天佐却不以为意,拆开一包新的万宝路,香烟杵了杵桌子。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到大都有妈,当然比我们这些野孩子天真。”
“明说了吧,大圈豹......”
雷天佐夹着香烟的手指,指了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