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赌一把了,否则孙儿在赤琼永远躲躲藏藏,不得以真实姓名示人。
“陛下,”温太傅试探着道,“倘若云婉的儿子真的回来了呢?”
李恒一怔,立刻看向温太傅。
“陛下见到那年轻人,是舞坊栏杆坍塌时罢?”太傅继续道。
“太傅的意思是……”
太傅离开座椅,重新伏地跪下,“陛下,那孩子……那孩子就是婉儿的次子李澜啊。”
“云婉的儿子?”李恒微微一惊,勉力撑着坐起来,背靠床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傅快起来说话。”
“这孩子命苦,六岁那年被人贩子拐卖了,当年婉儿夫妻……”温太傅重新坐回座位上,略略说了一下整个过程。
“北娑五皇子?”李恒摸着下巴,自顾自言道,“朕记得余斯曾在密报中提过,还附上了一幅他的画像,但那画像朕直接让人转给兵部了,原来是他?苏,毅,澜……李澜。”
皇帝说到这儿,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对着太傅道:“难怪,那天朕说要提携他,他是那般的反应。”
停顿了一下,又点头道:“嗯……倒是个不错的好儿郎,不愧是云婉的孩儿。”又扭头对着姚睿道,“传诏,朕要见他。”
“陛下……”太傅摸不准皇帝的用意,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起来。
李恒淡淡地瞥了老人一眼,转眼间脸上神情便又恢复了一贯的高高在上,带着独属于帝王的倨傲和淡漠说道:“太傅担心什么?朕只想见他一见罢了。”
奉谕出宫的使者很快便到了奇台山军营驻地。正在校场教芋青骑射的苏毅澜跪接旨意时,心下一沉,怀疑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就这么一路忐忑着,于末时来到了长生殿外。
太傅不放心此事,一直候在殿外,他见苏毅澜身旁跟着使者,也不便挑明,只好对他使了使眼神。
“在下苏毅澜,见过陛下。”
当他跪拜完,被要求抬起头时,才愕然发现,那靠在床榻上的帝王,竟是上元节那晚的中年文士,只是面容憔悴了许多。
而那天苏毅澜见到的矮胖男人也穿着宦官服饰,低眉垂目,站立一旁。
原来那晚,久待深宫的李恒突然想微服出去走走,看看自己治下的这个国家,他带上自己的贴身内侍姚睿,和几名近身侍卫,便悄无声息地出了皇城,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苏毅澜。
李恒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在苏毅澜身上打量了片刻,方用一种平缓的语调说:“小哥儿,咱们又见面了,朕应该叫你李澜吧。”
果然是身份暴露了!
苏毅澜的脊背顿时紧绷了起来,脑中急转,半晌,垂下眼眸,低低应了一声是。
李恒轻哼了一声:“你这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