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澜操着一口标准的赤琼语,有保留地说了一句:“我来自南边。”
中年文士自我介绍了起来,自称自己姓王,是长京人,接着便问苏毅澜,如果不赶时间,是否可以同行一段路,一道观赏这上元节的花灯。
苏毅澜迟疑了一瞬,又爽快地点了点头,牵上马与他并肩而行,王文士的随从都远远退开,走在后面。
“苏小哥儿是军中人士?”王文士随口闲聊似地问。
“在军队待过一段时日,目前在经商。”
苏毅澜吃惊于对方眼神的犀利,不过他这句话回答得含糊,并有意把话题往经商上面转移。
“原来如此,对军队有什么看法么?”中年男人似乎执着于军队的话题,那漆黑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顿了顿,解释道,“是这样,鄙人在兵部任职,常与军队打交道,希望多了解一些军营里的情况,这样处理起事情来,与各位将军们的沟通会更有效。”
苏毅澜见对方语气诚恳,也不打听自己在什么地方,哪个军营待过,便道:“不知王大人想了解哪方面的呢,这样在下也好有针对性地讲。”
王文士将两只手拢进宽大的袖袍中,想了一下,说:“目前供应军队的开支庞大,户部时有抱怨,可这笔费用也无法压缩,苏小哥儿了解底下的具体情况,不知有没有什么见解。”
苏毅澜略一沉吟:“见解谈不上,有一点个人想法吧。”
“哦?”王文士侧目看他,“但闻其详。”
“过去因为与邻国的战争,年年征兵,目前军队士兵数量庞大,国家要养这么一大批人,每年消耗国库钱粮无数。但近一两年与北娑并无战事,个人认为可让一部分士兵卸甲归田,开垦抛荒田土,有战事时则立刻应召入伍。”
“嗯,这部分人确实可以。”王文士停下脚步,思考着道,“但目前局势不稳,若遇外敌入侵,要将他们重召入伍,时间上有所耽搁,只能让小部分人归家,留下的数量还是不少。”
苏毅澜道:“那些驻扎地方或边境的,也可在军营周围辟田开荒,修河渠灌溉,即便不能达到自给自足,也是一个应急周转的法子,还能缓解国库紧张,省下一大笔钱粮。”
王文士微微颔首,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又细细看了他两眼,“小哥儿在军营待的时日应该不短吧?”
他原本是邀他一道观赏花灯的,但此时的视线虽还落在沿街的各式花灯上,兴趣却好像已经转移了。
苏毅澜一面往前走,一面趁偶尔回应一两句话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
男人形容消瘦,微带病态,却掩不住那份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贵,深邃的眼神给人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虚无缥缈感。还有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几个随从,除了那个矮胖的,另外三个身形矫健,目露精光,应该都是功力深厚的高手。
他刚才匆忙中只顾着喊人过来帮忙,这时方察觉出了男人身份的不一般。
由于自身情况特殊,苏毅澜怕被人识破身份,引起麻烦,不便多谈,行了一段路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与对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