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些年在各处安插眼线,独独从未打探过他的行踪,对他亦如对自家儿子那般信任,闻言微怔,旋即笑道,“她同伙的动作倒是快。”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抚疏觉得姨母听闻夏悦已死,心情似乎不错,他道:“姨母这时召甥儿来,与那女细作有关?”
皇后摇头,敛了笑容,“想来你也知道,咱们陛下的病,最近是越发重了,我担心他恐怕扛不过这个冬天。”
不久前,当朝臣们为立储君一事争论不休,而皇帝又有了一病不起的征兆时,皇后就曾找他密谈过,但当时并未有结果。
白抚疏预感到今晚要谈的事可能很重大,抬头注视着她,等她说下去。
“疏儿,咱们所谋之事,得另做打算了。”皇后道。
白抚疏神情顿时变得郑重了起来,“姨母请讲。”
皇后坐下,缓缓道:“目前圣心难测,不知他究竟会在乃儿和代王之间选择谁,我这几日仔细想了想,陛下驾崩前,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但……倘若遗诏最终是传位给代王,那就只能举兵改变天地了。”
皇城六万禁卫军的指挥权目前在白抚疏手上,但北营兵权却在皇帝手里,这件事实在太过冒险,一旦失败,后果可想而知。
沉思了一下,白抚疏劝道:“姨母,举兵之事重大,倘若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夺嫡这事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皇表兄即便去当个亲王,也总好过……”
“疏儿,姨母必须要拼上一拼,”皇后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世人羡慕我坐这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知我心中的苦,在这寂寞深宫,我日日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人斗智斗勇。”
“我没法儿,疏儿,我要保住这后位,保住家族的无上荣光。”皇后面色略见悲戚。“姨母知你心地纯良,有些事不便说与你知,乃儿若输了,我与他都不能善终,别说代王,连安王也不会放过我们。”
李玉姬说着语中带了一点哽咽,“倘若妹妹活着,见了我这副模样,不知会怎么难过,可谁叫我嫁入了帝王家呢。”
白抚疏沉默不语。
皇后走近前,对着白抚疏又道:“你放心,只要计划周密,胜算很大。”
“姨母,其实安王他……”白抚疏说了半句又忽然顿住。
“安王如何?”皇后转身注视着他。
“没什么,姨母,您别难过。”白抚疏停了一下,说,“不过……此事关系国家社稷安稳,我现在不能答应您,得回去好好想想。”
“我的好疏儿。”李玉姬到他身前,弯腰轻握住他的手,“倘若你能答应,那是救了姨母和乃儿一命啊!”
白抚疏微微皱起眉,“其实姨母不必把情况想得这么糟,安王他不会对您怎么样。”
“还有,”白抚疏站起身来,又道,“姨母最好还是断了举兵这个念头吧,我先走了。”
李玉姬望着白抚疏离开的背影,眸光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