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澜跨出刑部大门,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此时已经月上中天。
这一夜注定是没有收获了。
他与白抚疏各自上马,并辔缓缓前行,路边草丛中秋虫啾鸣,秋风迎面,已经颇有一些萧瑟寒意。
“子堰,你查了那院子吗?”苏毅澜问,“主人是谁?”
白抚疏看着前方街道,缓缓道:“屋主是洛州一位富商,六年前就过世了,他后人根本不知道在离黍有这么一栋宅子,那间关着的屋子,我也让人进去查看了,并未发现异样。”
“……其中必有蹊跷。”苏毅澜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此人已不在世,如今连夏悦也身死,让我们失了追查的方向。”
“守了那么多天,也不见有人进院子,我原想直接抓了人来讯问,不想他们动作更快。”白抚疏道,“胡圣庸已经招供,他跟夏悦进行过几次情报交易,像他这样的肯定还有,不过现在要揪出来不容易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条分岔道口,苏毅澜与白抚疏道别,又嘱咐他路上小心,自己调转马头,拐进王府所在的平春街,走了一小段路,便在月光下看见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荻?”苏毅澜打马上前,“这时候回来?”
魏荻风尘仆仆,勒紧缰绳停下回头,道:“殿下。”
“可查出什么来?”苏毅澜问。
“我急着赶回来把一些物证,供词交给您,怕时间耽搁了,这件事背后有朝中的官员……”
“哦?”苏毅澜本来无功而返,有些恹恹的,立时来了精神,道,“走,进府里谈。”
几个王府护卫听到马蹄声,早已迎了出来,垂手等在门边,苏毅澜和魏荻从马上翻身下来,递过缰绳和马鞭,便往里走。
“属下已经查明,是檀丹一家叫永定的牙行,牙行老板只是个办事的。”魏荻一面走,一面接着跟苏毅澜汇报檀丹之行,“真正的背后东家是户部赵大人,他府中有一名心腹叫林传福,此人专门负责那边的事务。”
苏毅澜听到赵大人三个字,眉间跳动了一下,思忖着道:“我有种感觉,这件事最终的得利者应该是燕王,或者说,他是最大的获利者。倘若能追查到赵尚书与三皇子之间分利的暗账,咱们就能给他有力一击,不过这个估计很难。”
“物证和证人供词都在这里了。”魏荻取下身上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递过去。
“须得尽快让陛下查这件事,”苏毅澜道,“否则还不知有多少孩童要远离故土,死在异国他乡。”
他穿过二门,继续往前走,心想这件事若最终牵出三皇子,他与白抚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只怕又要塌了,大事面前也顾不得这些了。
眼前忽然浮现出了白抚疏的面容,苏毅澜不禁犹豫了起来。
是不是可以采用另一种方式,自己能不出面,避开与燕王正面交锋。他得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就在苏毅澜皱眉思索时,另一边的白抚疏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皇后派来找他的人遇上了。
这时候密召进宫,定然不会是什么不打紧的事,白抚疏立刻拔转马头,随来人往皇宫方向去。
皇后已经卸去了繁复华贵的头饰,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上,她见白抚疏进来,遣开了所有宫人太监,请他坐下,并亲自为他斟了杯茶,而后直接问起了被抓到的女细作目前审查的情况。
白抚疏微微疑惑于姨母怎么也关心这事,但他没问,只三言两语略说了一下,心知皇后对苏毅澜的态度,因而也只字未提是与苏毅澜一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