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他问陈氏是否记得五皇子幼时喜好,身上有什么特征时。陈嬷嬷对他道:“禀圣上,五殿下当年喜爱花生糕,另外……他幼时和兄弟玩闹,左手肘摔伤,留下了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还有就是……殿下后颈处有两颗挨着的红痣。”
至尊的君王此时又忽然想起了那天幼子服侍自己穿衣,梳发的种种场景。一下又都想起了他的好来。
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疑问未解。他温和地示意苏毅澜坐下,又问:“你治病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下山找大夫,现在都给朕说说。”
“父皇,鹰丛岭上有珍贵药材,可我跟师傅不懂医理。”
苏毅澜静静道:“刚到山上那阵子,孩儿身体弱,常病着,师父只能带我下山找大夫治。可那鹰丛岭山道狭窄险峻,下山一趟着实不易,师父便细细向大夫讨教了一些医理知识,又兼大夫给了药方。”
“后面几年,都是师父根据大夫给的方子自行采药,煎了给儿臣服用。但孩儿服的药,其中有两味药材黄精和巴戟天,鹰丛岭上没有,因而儿臣偶尔得下山预先找大夫开好这两味药。师父年纪大了,儿臣不想他辛苦,每次儿臣都在身体康健,没有病着的时候下的山。”
皇帝听着,没有应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进宫那天没有细细说明,儿臣有错。”苏毅澜继续道,“可在儿臣心里,是师父治好了我的病,让我今日还能这样站在父皇面前,与父皇讲话。师父进宫前确实送过灵乌草给王大夫,可那是对大夫这几年传授药方和医理知识表示的感激之情,并非如王大夫所言那般啊。”
要说出这么一堆并非实话的话,对苏毅澜来说不是没有心理障碍的,但他要活,就还得继续说。
“父皇,”苏毅澜接着说,“鹰丛岭山势高拔,常年云雾缭绕,师父近几年得了风湿痛症,他未曾向大夫讨教过方子,也不知如何治疗,一直拖着。半年前越发严重了,儿臣不忍,进宫前半个月便主动下山找了王大夫,也就是那日遇见了白侍郎。”
“既如此,你当时怎不分辨?”
“儿臣想分辩来着。”苏毅澜停顿须臾,看了皇帝一眼,又垂眸说了一句,“父皇没给儿臣解释的机会。”
“朕错怪了你。”皇帝脸色明显缓和,和蔼道,“皇家血脉事关千秋万代,朕实在不能不仔细,希望这件事不要伤了我们的父子情分。”
苏毅澜立刻撩起衣袍下摆,跪下道:“我离宫多年,既然皇兄疑心我的身份,且还能找出证人,父皇理当查证,孩儿怎能为了这个而介怀呢。”
“那就好,五郎还是明事理的,快起来。”皇帝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除,虚托起苏毅澜,心里生出怜意,温声道,“外面风雪大,怎穿得这么单薄,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
他吩咐值夜的太监给苏毅澜端来了一杯热茶,又对着他,半是自语道:“如此说来,定是那大夫图财,妄想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将三郎诳了。”
“父皇,说起这个,儿臣有件事得向父皇禀告。”苏毅澜放下茶杯,从怀里取出账簿,双手呈上,“这是我回云德殿换衣时,取来的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