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没有什么,比熟悉的味道更易勾起人的记忆。有一刹那的光景,他感觉自己似乎还在孩童时,正坐在家中的饭桌旁吃着母亲做的饭菜……
……
“怎么?吃不惯?”被美味勾着的苏毅澜腾出空来瞟了一眼身旁人。
只见这人白玉般的手指捏着筷子,慢吞吞地挑着碗里一片青瓜在吃,完全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听到问话,抬起凤目瞥了他一眼,没答话。
确定面摊只卖一种吃食后,苏毅澜想都没想,便对自己碗里的青瓜片进行了一次大挪移,一面悄声说:“等进了檀丹,咱们再找家饭馆吃。”
不敢大声了,怕被老板知道,客人嫌弃做的吃食。
白抚疏乌黑的眸子往对面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回面碗上,看着一片片夹过来的青瓜,微微抿了抿唇。
幸而对面两位只顾着埋头吃,并未注意他们这一隅的举动。
等碗里的青瓜一片不剩了,苏毅澜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碗面他已经吃过几口。
白抚疏只怕会介意,从前侍候他,这人是很爱干净的。
被人在心里嘀咕着的白公子默默夹起一片青瓜送入口中,薄唇轻动,慢慢咀嚼了几下,不知是否感应到了身旁人的目光,又抬起眼眸。
正拿眼角偷偷观察的某个人飞快收回视线,满意地弯起唇角,继续埋头在碗里,一口口咽下久别的滋味。
一碗面快见底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很大的喧哗声,苏毅澜沉浸在乡愁里的心神,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一把拽了出来。
下意识地抬头,循声而望,只见城门口人头涌动,那些原本静默着的流民似乎躁动了起来。
“这些难民怎么了?”苏毅澜朝白抚疏道。
后者慢条斯理地吞下一口面条,“看样子,怕是要闹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苏毅澜蹙眉看了片刻,突然搁下筷子,朝桌上扔下一把铜钱,匆匆起身道,“我去瞧瞧。”
魏荻当侍卫尽忠职守,见状立刻搁下筷子,跟了上去。
芋青正低头奋战碗里的面,闻言抬眼,就见桌旁只剩下他和白抚疏二人了。
小乞丐心里还有那么点怕白公子,很怕四目相对,急得站起身朝着魏荻的背影喊道:“唉!唉!等等我呀!”
他急着跟上,又舍不得正吃着的东西,往城门方向望了望,又朝碗里的面看了看,还是选择重新坐下。而后飞快地吸溜几下吞了面条,又抱起粗瓷大碗,咕嘟咕嘟将面汤也往肚里灌,最后连根葱也没剩下。
那一整个动作极快,可以说是一气呵成,对面的白抚疏头一回见人这样吃饭,干脆停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芋青吃得鼻尖冒了汗,放下空碗舔了舔嘴唇,正要跑开,瞟了一眼对面的白公子,想着扔下他一个人委实有些不厚道,迈出的脚步又有些犹豫起来。
前方已然不见了那俩人的身影,小乞丐急得催了一句:“公子,快走啊。”
说完见这大公子不慌不忙地坐着,并没有要起来的架势,急得两头又飞快望了望,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身一溜烟就往人群里钻。
白抚疏见大家都跑了,也跟着起身,抬眼望去,三人已经隐没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