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
但是缘子是收到过将军府众人的信件的,雨歌认亲一事她是知晓的。
随即淡笑道,“我母亲与贾府的史大娘子是远亲,自然是认得的。没想到今日竟能有如此机缘,真是巧,不知贾大人驻地离此处有多远?”
缘子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兴奋过头了,这事属实是太机密了,不过好像也更符合一个急于见到亲人的状态。
完颜琮挑眉,在这待着还不够,你还想去见那个贾涉。
缘子回头安抚他,我就问问。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旁人参不透,李全此时也有点懵,要说是真的他不信,但要是假的,这又有几分真。当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为了攀攀关系,她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这几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确实是巧,贾大人过几日便会来营中,若是杨姑娘不急,大可和贾大人见一面。”
缘子重重地点头,眼中都是兴奋之色,李全再瞧旁人,那位杨公子眼底似乎是无奈,其他人却并没有异样,难道还真是这位杨姑娘的故旧?
酒席散去,李全命人盯紧这群人,又把方荣叫来房中仔细询问遇到杨姑娘的细节,一丁点都不要落下。
缘子已经无所谓她的身份如何被猜疑,只要见到贾涉,就不怕公之于众。
官家之前说要派人来迎,她可不想太过招摇,自己带这一行人悄悄回临安,说不定还能少些算计。
但若是提前暴露了身份,那可能就要麻烦官家了,这些事,相信他爹都能搞定。
翌日,还不等缘子开口,方荣就前来要带着她四处转转。
缘子明白,这可能也是李全试探的一部分,不过也正合她意。
完颜琮也正好趁这几日得到了充足的歇息,终于不再高热。
一连三日,缘子看出了忠义军中的一些问题,不过她暂时没打算和李全说,还是等贾涉来了,她说出来才更让人信服。
到了第四日,天气终于放晴了,缘子照常和养着伤的方荣在校场上走着,方荣也看出来了,将军猜的没错,这个杨姑娘不仅不是药商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是行伍出身。他还试着找机会想要和她切磋一下,但人家说不想欺负伤员。
方荣想着将军交代的任务,心中苦闷,他带兵冲锋陷阵可以,套话识人虽不是不行,也要看对手啊。
“今日看你兴致不高,可是伤口不适?”
见缘子这样问,方荣摇了摇头,缘子笑笑,并不拆穿他。
“老大!”那日被救治的伤兵中的一人快步走过来,牵动了伤口疼的直咧嘴。
“你不想好啦?”方荣没好气地训着。
“不是,老大,杨姑娘,”那个伤兵捂着伤口,“刚刚听说有斥候押了杨姑娘手下叫阿烈的兄弟去统领那了,好像说怀疑他是什么奸细……”
缘子心头一紧,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两人都拿不定主意地在瞧她,赶紧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是金国的奸细,不会连累你们,你现在带我去朱统领处,烦劳方押队帮我去请一下李全将军。”
行至朱统领处,果然里面传来喧哗的声音。
所谓斥候正在向朱统领汇报事情始末,阿烈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见到缘子前来,朱统领皱眉道:“杨姑娘几人本是贵客,万不该做此怀疑,但这位阿烈公子不发一言辩驳,在下难以查明实情。”
是阿烈通过信鸽传递消息时被这人瞧见了,确实很可疑。
阿烈见到缘子神色有些惭愧,自己本是很小心的,没想到那人藏在树林里……算了,还是不够小心。
缘子没有看他,“我命他与家人传递信件,告诉我们此时身在何处,也好叫他们安心,只是忽略了忠义军的所在有些敏感,没想到犯了忌讳。不知可有补救之法?”
不知者不怪嘛,缘子觉得装傻这招或许可以一试。
“杨姑娘莫不是此刻还不愿道出实情?”
李全从外面走进来,面容严肃,缘子没想到方荣的脚程还挺快,也没想到李全竟然这么闲,如此迅速就来了。
朱统领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到底用什么态度来应对这件事,还好能做主的来了。
缘子与李全对视,阿烈似乎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交锋。
“若我说,这就是实情呢。李将军要如何做?”
李全眯眼,未发一语。
“搜身?软禁?用刑?”缘子笑着问他。
这确实是李全最初的想法,但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这么做,不是因为道义,但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我现在能告诉李将军的,便是我所做之事,未有对大宋不利、未有对忠义军不利,其余的,等贾大人来了,我自会告知。”
李全叹了口气,忽然笑了,“看来,是李某人不配知道了。”
缘子瞪大眼睛,急忙说道,“绝非如此,李将军率领众将士抗击金兵,于朝廷是能臣,于百姓有大功德,只是……”
缘子环顾四周,朱统领立刻理会,“在下还有要务,先行告退。”
等屋内的人撤了,缘子才开口:“我们这群人身份实在特殊,如果暴露行踪,恐惹杀身之祸,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有可能连累他人。”
李全此刻对缘子的话深信不疑,豪气道:“忠义军可不怕被连累,不知杨姑娘的仇敌是何方神圣,要尔等如此小心谨慎。”
缘子欲言又止,李全信了她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牵扯其中,内心正在拉扯之际,朱统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将军,知州大人到了。”
缘子眉间的纹路骤然散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还没有到起冲突的时候。
李全扁着嘴,深深地看了缘子一眼,离去前说了一句,“还请杨姑娘到书房等我,我会将贾大人带去见你。”
见两人安然无恙,方荣松了一口气,主动带着缘子向李全的书房走去。
不多时,缘子就见李全带着一个身穿绯色官袍,四十岁上下的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官员和随从。
缘子上前施同僚之礼,“这位就是贾大人吧?”
李全是不懂这个礼节的含义的,他们还是带着一身的江湖习气,但贾涉和身后的官员可是看的清楚,一时有些诧异,这个姑娘什么情况?
“你是?”贾涉皱着眉问道。
李全知道缘子那日说的话半真半假,但他总不能在贾涉面前表示自己带了个身份不明的人见他,便主动开口道,“杨姑娘说是大人的远房亲戚。”
缘子知道李全的心思,朝他笑了笑,示意阿烈上前。
阿烈将怀中的腰牌掏出来递给贾涉,贾涉接过来一瞧,挑眉问道:“御军?”
御军为何在忠义军?这个为首的还是个女子……
骤然想到刚才李全叫她杨姑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缘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见时机到了,便说道:“可否请贾大人书房一叙?”
贾涉点头,对身后众人道:“你们先各自回房休整吧。”
众人以他为尊,自然听命离去,不料李全却在缘子身后跟了进来。
“杨姑娘莫不是还要瞒着李某?李某刀山火海都去过,可不怕那些个阴谋诡计。”
缘子看了眼贾涉,贾涉似乎和李全的关系还不错,犹豫了一下,“李将军为人正直忠厚,可以信任。”
缘子也不好再阻拦,就当他是个杵在一旁的石像,对贾涉道:“贾大人,我是杨普缘,不知您可曾……”
话还没说完,贾涉就激动道,“真的是你?”
缘子见他如此激动,一时还有些错愕,李全在旁边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难道还真是远亲?
“贾大人知道?”缘子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