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老宅。

“老三，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于老爷子一大早被三儿子吵醒，神色自然不太好，这个儿子胆小怕事，好在还算灵活懂事，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让管家把他赶出去的原因。

“爹，都火烧眉毛了我哪敢和您开玩笑啊！”于仲夏急得几乎拍大腿，“二哥搬空了所有账上的钱，千真万确！您派人去查查马上一清二楚！”

看他急得团团转，冬日里额角甚至有涔涔汗迹，于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得水，赶紧召集所有分铺掌柜，一刻钟内必须赶到这儿！不许走漏风声。”

“是！”于管家躬着身子，带小跑退出去，叫上所有亲信的下人去通知掌柜们，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喜意。

二爷要是倒了，那他被迫说出二房谋害的事儿也就......不足为惧了。于得水使出十二分力气去办，整个于家老宅除了他授意的下人，竟真无一人知晓，当然也包括还在想办法筹钱的于伯睿。

因此当于老爷子阴着脸清查账目的时候，底下跪了一地，于伯睿才接到掌柜们突然齐聚于家的消息。

“二爷......”心腹肉眼可见的惊恐，于老爷子发现了！一切已经毫无转圜余地！

于伯睿眼前一阵阵眩晕，这是个针对他的局！是谁？老三？还是那个野丫头？还是老爷子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于伯睿一瞬间看谁都可疑都要整死他，他账目也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运气不好，怎么就这么凑巧，仓礼卷款叛变，老爷子后脚就要查账？

书房里一片死寂，于伯睿连砸东西的兴致都没有了，偏偏这时，又有新的消息送来。心腹抖着手展开纸条，几乎不敢去看于伯睿的神情。

“说！”

他顾不上擦汗，欲哭无泪，“二爷，我们的货被截了！黑吃黑，一整个仓库的货都搭进去了！”

这一下重重击倒了于伯睿，一整仓的鸦片，这几年的利润全贴进去都不够！要是私挪药铺资金的事儿没有被发现，他还能想办法挽回损失，现在屋漏偏逢连夜雨，大罗金仙也难救！

于伯睿盯着眼前几箱子珠宝美钞，除了田产庄子和铺面，他手头能动用的私产都在这儿了，这是他的所有身家！难道要全部拿去还于家药铺的账目吗？

还回去又怎样？！于老爷子不可能再让他接手于家！他这半生经营，岂不是全部成了笑话？！

“二爷，早下决断啊二爷！”心腹几乎是在哀求于伯睿拿主意了，于伯睿要是倒了，他这把刀也得被掘断，怎么能不怕？

“你跟了我二十年，比我儿子呆在我身边的日子都要长，我只信你。”于伯睿看着心腹的目光疯狂又绝望，“北平不能待了，收拾金银活钱，我们现在就走！”

“那少爷？”

“他是于家正经孙少爷，谁饿死都不会少他一口饭吃。”

心腹懂了，默默退出去，刚一开门，他就愣住了，于莺来红着眼眶，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他有些无措地让开空隙，于伯睿闻言猛地抬头，刚好对上于莺来惨白的脸，心中绞痛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