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里,光影斑驳,又因为今日落了雪,眼下地牢之中的温度冷得让人直颤。
鹊楼老鸨邹妈妈这些日子因为宁程和方霖的事困了许久一直不许离开鹊楼半步,眼见有人要带她走,她当下便是欣喜非常的。
可一看来人并不是她所熟悉之人,反倒是那位顾大将军身边的墨儿,她一颗充满庆幸的心“腾得”便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邹妈妈毕竟经营了鹊楼许多年,如今一看是墨儿要带她走,便知道是那位顾大将军要找她问话。
脸上怔然片刻便瞬间扬起笑,跟着墨儿到了宁国侯府。
可顾珩并不是个以礼相待的主,邹妈妈跟着墨儿一到侯府便被立刻押进了地牢之中。
她穿得单薄,一进地牢便连连打了几声喷嚏,可墨儿自打将她关进来后就不见了人影,任由她喊破了天,也没一个人来这地牢里。
第二日,暖阳一点点洒进地牢的石阶时,顾珩进来了。
随着脚步声响起,冻得直发抖的邹妈妈这才提着一颗心往外面看。
顾珩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领口间用了金线绣了回字纹,外面套了件墨色大氅,宽肩腿长,双眸幽深,神色间一如既往的高傲与贵气。
地牢里沁人的寒气冷得邹妈妈昨夜一晚都没睡着,如今好不容易瞧见顾珩来,她抓住牢门便急急道:“顾,顾大将军,老妇与凌七并不是一路人,老妇是无辜的啊。”
顾珩眼睫动了动,他慢条斯理的来到邹妈妈面前,用一双微挑的狐狸眼打量着她,“是吗?可凌七说你才是这整件事的主谋啊。”
“不,不是这样的。”邹妈妈一愣,语气瞬间急躁起来,她看着顾珩道:“凌七定是想将整件事都推到老妇身上,以此来保护他的主子,可顾大将军明鉴,老妇与那位温姑娘素无仇怨,老妇为何要让凌七去毒害她。”
“且那缠离子只有凌七才有,老妇不过一个任人驱遣的无能之辈,又如何能使唤凌七。”
“无能之辈?”顾珩不禁冷笑,“你若真是无能之辈,这些年来又怎么能够拐来那么多的女子为你卖命营生。”
“鹊楼一年里死的女子足以让你这个罪人抵命了,你却还能将这些事情压下,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京都城,你可真是手眼通天啊!”顾珩望着她,眼底透着股嘲讽,
地牢里似乎起了风,冷得邹妈妈心口猛地一阵紧缩,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这位顾大将军回京不过数月,她自认这些日子以来十分警觉,也从未做过一起失手害人的事来。
可为何顾珩将鹊楼的事情查得这般清楚?
如今鹊楼出事,最想离开和最想活命的无异于是鹊楼里那些替她赚钱的人,莫不是看她被人带走,那些人便以为她回不去了,这才将鹊楼里从前的事都抖搂出来?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凌七所为?
凌七是漠北人,心思本就诡异奸诈,又有那位大主子护着他,眼下只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凌七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可她,也是他们的棋子,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漠北人一旦知道她被抓,会不会冒险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