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苏三千就被淑贵妃请去万安宫问安,沈问毫不意外地再次被挡在了大门外。
根据北原律法,后宫严禁除皇帝以及皇帝特许之人以外的男性入内。沈问作为苏三千的贴身护卫,被允许踏足后宫已是例外,还想进淑贵妃的寝宫?绝无可能。
按规矩,随行护卫理应守在门外等待神医归来。
不过沈问向来不守规矩,自然不肯老实守在门外。这里不比氓北,考虑到苏三千的安危,他又不能走远,只好在附近随便溜达溜达。
沈苏二人居住的院子与万安宫不过几墙之隔,因而闲庭信步间,他又逛回居所附近,碰巧,迎面遇上那两个熟悉的宫女。
两人刚从苏三千的院子里出来,行色匆匆,手里端着个托盘,不知道放着什么物件,还专门盖了层绸布用来遮挡。
“二位昨夜休息的还好吗?”沈问百无聊赖,快步上前扬眉搭话。
“……”
两人先是默契地如受惊小鹿般打了个激灵,随后交换几次眼神,半晌,其中一个才怯生生开口道:“回沈公子,休息的很好。”
“这是什么?”
沈问故作非常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托盘,好奇打探道,“我看你们刚刚从神医的院子里出来,是她的东西?”
扑通。
两个宫女都没说话,先不约而同跪到地上,然后高举托盘,颤抖求饶:“公子饶命,这物件儿可当真不是奴婢们的!奴婢原本这也是打算去上交给管事的!还请您不要告到圣上那边去…”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沈问被两人反应吓了一跳,话音未落,他就顺手掀开绸布,看到托盘中放着一只锐利无比的短刃,顿时眼底也没了笑意。
“…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回公子,浴桶中。”
沈问闻言迅速拿起短刃,凑到鼻子下方仔细嗅了嗅,浓郁的血腥味冲入大脑。
是谁的血,苏三千的吗?
他不能确定。
昨晚苏三千并不像遇到过危险。可这就怪了,若这血不是她的,而是那个刺客的…那苏三千便更没理由不告知他此事。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沈问举着短刃晃了晃,看着面前两个战战兢兢的女子,他用食指指向自己的嘴唇,“管住嘴,神医自然不会追究。”
“是!”
两宫女赶快点头,兵荒马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踏着碎步一路小跑离开,生怕走得晚些他会反悔。
待她们走远,沈问垂眸端详短刃,企图在上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这只短刀是寻常铁匠铺都能锻造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记号,无法追寻来源。
“沈护卫这是在…晒太阳?”
红墙绿瓦,阳光洒在空旷的宫道上,仅沈问一人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若不说,倒真有几分像在晒太阳。
沈问回身,循声而望,远处飞阁上站着个熟人。
男人绯袍锦带,腰佩银鱼袋,依旧是戴着只面具。居高临下颇有气势,似乎是刚刚退朝,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匆忙赶来了这边。
如果沈问没记错的话,这边是后宫,与前朝的大臣离开时方向应是截然相反。
“万大人真是好记性,退了朝连回府的路都不记得了,还能大老远逛到后宫来。”
沈问顺势将短刃藏在袖子下,向万秋澄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头,仰头对他礼貌微笑。
“我来找你。”万秋澄看到他的小动作,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道,“沈护卫,昨夜的刺客督察院已经抓到了,是司天台的人。”
“哦?”沈问眯起眼睛,“司天台的人?”
“是的,那人拒不承认自己谋刺,反而一口咬定是为神医而来,他说他对苏神医一见如故,倾心相许。”
“哈?”
这下沈问的表情就甭提多精彩了。
什么人品啊,自己死到临头还要拉着苏三千的名声做垫背的?
“圣上昨儿夜里就治了罪,想必过两日那个人被撤职、逐出司天台的消息就会传遍北原。”
沈问惊讶:“只是撤职?”
他闯的可是后宫诶,这不用砍个头以儆效尤?
“只是撤职。”
万秋澄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沈问思忖,抿住嘴轻轻点头,识相地没有打探其中蹊跷之处,反而问道,“万大人受累赶来此处,不会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件事吧?”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万秋澄实在没理由为了传句话专门跑一趟,更何况他甚至都不知道沈问听雪门大弟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