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沙四不是还在取保候审么,这种时候他敢下死力保张柏林?”李锐有些疑惑,这位原来的林邑大佬特么再犯事得死刑了估计,竟然还敢蹦跶?
“老魏的意思,他们和张柏林后头的人是市委王公子,出什么事儿王公子能压的下,所以张柏林他们一定要管,叫我掂量掂量......”
李锐皱眉不语,大波道:“也不能叫他牵着鼻子走,不过现在沙四后面有市委的人,明面上跟他们拼起来,死了残了都不好处理,说不定人家就等着捏这个瘸儿(拿这个把柄),咱们得商量下怎么办。”
李锐瞄了一眼杨悦然,发现这姑娘正盯着自己,赶紧把车倒回车位,咳嗽一声,跟她说“你先在车上坐一会儿”,就下去打电话去了。
找个没有人的角落跟大波说了几句,这样看来张柏林还不能直接弄死,尽管绑人是老苗他们做的,上边查案确实不好查,但是当一些高层想对付你的时候,他们是不讲证据的,强拆和村民上访的事儿确实让王公子吃了个瘪,但是人家又没伤筋动骨,下一次是什么手段,就很难说了,所以就算跟他们干到底,也得先知道代价是什么。
李锐本来打算得十来天半个月才能回林邑,毕竟外面还有一大堆事,现在也只好调整下行程,告诉大波他两三天内就回鲁南。
大波回道:“行,那我跟老猫打个招呼,叫他慢一点赶路。”
挂了电话,李锐望着远处西湖上来往的游船,心想妈的麻烦是一直有的,怕麻烦不如回家种地,一步一步地来吧,定了定神,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半个月前
早已从医院回到家里,而且办理了休学养伤的张明,在蓝山的一栋别墅内遭遇煤气泄露,离爆炸只差按个过道灯的开关,张柏林心里也明白这个煤气泄漏怎么来的,儿子险些丧命的恐惧和愤怒让张柏林彻底失去了理智和分寸,他一方面紧急动用所有资源,将妻儿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秘密送出了国,确保其安全,另一方面,他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找到了王公子,几乎是跪求对方出手,承诺只要王公子能彻底摆平李锐和大波,永绝后患,自己愿意将名下灯具厂的大70%股权拱手相让。
王公子以前丢给张柏林的每个市政工程都能吃到一定比例的回扣,对张柏林的这个小灯厂是不甚在意的,年轻人找乐子最重要,谁愿意苦哈哈地搞生产呢,但随着新厂的扩建,林邑灯具厂正在从周边地市承接业务,再加上针对民用灯具市场新开的生产线,而鲁南市又是整个华北平原的建材产品集散地,光大型建材批发市场就有三四个,可以预见林邑灯具厂近两年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这也是张明父子在当地十分张扬的底气所在。
这就导致王公子已经十分眼热,作为鲁南市排上号的大衙内,自然有渠道知道城建规划、房地产发展趋势这些内部消息,灯具行业算是蓝海,而且毕竟是正当产业来的,合理合法,比当个二道贩子卖工程好听多了,只是一直碍于亲戚关系和吃相,不好直接强取豪夺。
如今张柏林自己送上门来,条件如此诱人,这位王大少自是心花怒放,满口答应下来,然而就在王公子摩拳擦掌,张柏林翘首以盼,以为终于能借助王家的背景和能量将对手碾碎的时候......张柏林失踪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个消息让王公子大为光火,到嘴的肥肉不仅飞了,连上贡肥肉的人都莫名其妙不见了,很明显,这极有可能是所谓李锐-大波那个团伙的手笔,打算斩草除根。
什么远房亲戚,对于王公子这样人情淡漠的特权阶层来说,这亲戚还不如自己养的一条小母狗重要,但是你们这群不长眼的贱民,影响到我王大少的利益,这就是你们不对了。
他可以通过一些手段继续施压,甚至再次查封李锐和大波的工厂,但张柏林的莫名失踪,同时也让他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忌惮——对方的手段似乎比他想象的更黑恶,更不留痕迹。像这种无法无天、行事狠辣的风格,让习惯在规则内(或者扭曲规则)玩游戏的公子哥,也感到一丝寒意。
是一个跟班提醒了他:“王少,张柏林没了,但灯厂还在那儿,李锐和大波那边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沙四他们不是一直想靠过来吗?不如叫他们跟这个李锐大波斗,本来他们就有旧怨,斗得过自然是好事,斗不过,能咬人的狗多的是,再说对面要是犯了案子,您一句话不就摁死了,鲁南这一亩三分地儿,还有人比您背景深的?”
王公子一听,觉得此计甚妙,驱狼吞虎嘛,还能拿捏一下沙四这帮子人,于是,便有了鲁南私人会所里,他那看似随意却不容拒绝的“吩咐”,以及沙四和老魏面临的艰难抉择。
而这股由权力和贪婪驱动的暗流,此刻正迅速涌向刚刚经历波折的李锐、大波等人。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