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尘主持静立一旁,沈错与玉蟾子苦思冥想。天机子见多识广,于丹道一途却探究甚浅,眼下面对这古拙八卦炉,同样一筹莫展。
沈错回望悟尘,见她已恢复古井不波的神色,全无开口提醒之意,便开始绕着丹炉转圈,想着线索或许在其他方位。
观察两圈,不得其要。
沈错沉吟片刻,指了指丹炉道:“悟尘主持,可否允许小道摸索一番?”
悟尘眉峰一展,颔首道:“自无不可。小道长请。”
得到首肯,沈错进前一步,上手去逐个按压丹炉上的卦纹与花刻。天机子师徒对望一眼,心中所想不谋而合,自是猜测丹炉的奥秘藏在机关暗阁之中。
探索半晌,仍旧一无所获。沈错收回手掌,见掌心干干净净并无一丝灰尘,知是殿中比丘对于丹炉并无怠慢,打扫得很是勤勉。进而想到:“若丹炉外壁上另有机簧,日日擦拭之下不免松垮,理应一眼便能发现。所以这秘密并非这般简单。”
“莫非是在炉内?”沈错偷偷看了眼在场三人,心道:“这般钻进炉中是否有些不雅。想来主持也不会这般为难人吧。难道…”
沈错告了声“失礼!”双手将丹炉捧了起来,掂清楚重量后又轻轻放下。
一旁的悟尘见沈错这手“举重若轻”,心下震撼:不想这小道士竟深藏不露!
“分量也对?”玉蟾子问道。
沈错凝神片刻,取来玉蟾子手中的青鸾,感受一番,回答道:“大概五六百斤,应是无误。只是…有个疑问我不太明白。”他低头细看地面痕印,迷惑之色更深。
悟尘双手合十道:“小道长但说无妨。贫尼所问并非强求,答对答错无甚要紧。”
沈错指着炉壁道:“方才小道以手捧炉之时,发觉卦纹所对应的方向不对。书上说‘先天为体,后天为用’刻在丹炉上的应为后天八卦。而后天八卦之中离属火为正南,坎属水为正北。可不知为何,眼前的八卦炉全然不按此方位布置。但小道方才看了眼丹炉三足的痕迹,发觉其摆放位置又似乎从未变动。这才百思不得其解。”
天机子师徒闻言也觉离奇:“沈错之言有理有据并无差错。总不能是三丰祖师不会炼丹吧?”
悟尘主持面露欣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三位道长稍候。贫尼去去就来。”转身跨出了殿外。
过得片刻,悟尘手捧一件折叠齐整的道袍来到三人面前,轻置在桌案上。
三人暗自不解:怎么佛院之中会藏有件道袍?
却听悟尘开口叙述道:“约摸十年前的深夜,观音殿外有人叩门。那时,湘黔流寇横行,极不太平,同门谁也不敢答应。来者见无人应门,言语更加恳切,说是有事相求。贫尼听出其中真诚,这才壮着胆子打开了殿门。开门之后,见是两位行色匆匆的道长立于门外,身后躲着两名七八岁的女童,小脸满是胆怯不安…”言及此处,神情尽显慈爱之色。
“两位道人?”天机子眸光一闪,追问道,“是何模样?”
“一位道长身形颀长,冷峻威严,背负长剑。”悟尘试着比划身高,“另一位面容和煦,目光焕然,脸上总是挂着笑。两人都上了年纪,却愈显仙风道骨。”
“是他们!是他们!”天机子喜出望外,断定是失踪多年的道玄子与玉衡子。
沈错与玉蟾子也猜到了几分,便示意悟尘继续。
悟尘见三人欢欣神情,更确信等到了正主,亦不由自主地目现忻然,说道:“贫尼自两位道长口中得知,他们在赶路途中从一伙贼匪手中救下两位女童。女童亲眷均不幸罹难,留下两人无依无靠。道长们心下不忍便留在了身边。但那时两人身系要事,遂想寻处地方安置两女,这才沿途寻到了观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