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目光淡淡的掠过她脸上交错的泪痕,落在保姆怀里的孩子身上,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在看着一件无关摆设。
林志成终究低咳两声,声音沙哑:“阿东,孩子总是无辜的……”
“爸。” 林学东打断他,眼底寒意淡了些,却多了不容置喙的坚决,“她挥刀的时候,可没念过谁无辜。”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心,林岚猛地抬头,泪水混着绝望涌出:“我那时候是疯了!是被嫉妒冲昏头了!可我在法国每天都在赎罪啊……”
“赎罪?” 男人冷笑一声,驾着轮椅滑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毁了我的腿,杀了我和思思的孩子,现在一句赎罪就想抹平一切?林岚,你太天真了。”
林岚的肩膀剧烈颤抖,望着他冷硬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一丝动摇。
她忽然明白,今天这场哭诉从一开始就是徒劳。
这个曾经会在她受委屈时替她撑腰的哥哥,这个曾让她温暖的家,早被她亲手打碎了。
“哥,”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你真的……一点情分都不念了吗?”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还记得刘思思追到巴黎那个深夜,被伤痛折磨得不似人形的他,忍着对自己的憎恶让她配合演戏。
结果呢,她开车将脏污的积水溅湿站在雨中叫车的刘思思,想让那个女人狼狈难堪,殊不知,自己早已比她不堪百倍。
巴黎的冷雨浇透了刘思思,也浇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
林学东终于正眼看她,长睫下的目光深不见底。
他抬手,指腹摩挲着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那里曾戴着与刘思思的婚戒。“情分?”
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在你举刀刺向我的时候,就断了。”
包厢里的寂静几乎要将人吞噬。
保姆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收紧,生怕惊醒怀里的婴孩。
侍应生愣在门口,虽听不懂华语,却被这死寂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志成别过头,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声叹息混着轮椅的轻响,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瘫坐在地的林岚,心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压住,一下下烫得她浑身发颤。
泪水却像流干了似的,只剩滚烫的涩意糊在眼眶里,看出去的世界都蒙着一层血色的雾。而视线内盖着薄毯的长腿,却静得像两座冰封的山。
没有人知道,此刻在她脑海里,正经历着怎样一场翻江倒海的风暴!
那些被她肆意挥霍的宠爱,那些她曾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亲情,此刻全成了扎心的碎片。
她曾是林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穿定制的衣裙、坐哥哥的副驾,连日记里都写着 “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靠着这份偏爱,她成了林氏的公关总监,站在林学东身边应酬时,每一秒都美得像做梦。
初潮时谢雪亲手炖姜茶,烫红了手也要盯着她喝完;
林志成总塞她零花钱,笑着说 “我的小棉袄就得漂漂亮亮的”。
他们为她的婚事不遗余力,处处谋求,事事张罗。紧张程度不输对林学东,细节里全是溺爱。
可那失控的三刀,把这一切劈成了碎渣。
刀锋划破的不只是林学东的腿,还有童话里的安稳、酒会上的骄傲,连那碗姜茶的余温都砍没了。
冷气顺着地板爬上来,冻得骨头缝发疼。
这份寒意似在提醒着她:她弄丢的,是那个能让她任性一辈子的世界。
“出去!以后别再出现。” 林学东声音里已带明显不耐,对侍应生抬了抬下巴,用法语命令,“叫人来,把她拖走。”
“不 ——” 林岚突然崩溃尖叫,声音劈得像被撕碎的布。
她什么都没有了。
原谅碎了;
依托断了;
整个世界都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原!
保姆被她这疯魔的样子惊得浑身一僵。
她眼睁睁看着女人像头濒死反扑的困兽,猛地甩开谢雪,不顾一切地朝自己扑来。
凄厉到破音的嘶吼穿透了包厢的寂静,像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每个人的耳膜:“还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