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
谢雪猛地弹起身,餐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尖啸。余光扫过沙发那边,保姆刚把孩子哄睡,此刻是变了脸色,忘不迭地抱着往怀里紧了紧。
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她的心脏!
私人包厢内只有一个侍应生,外守着两个保镖,林岚能闯进来,是有多豁出去了。
偏偏丈夫和儿子都行动不便。该死!
“妈……”
谢雪死死盯着一步一颤的女人,眉头拧成死结:“谁放你进来的?保镖都死了吗!”
林岚眼睛一眨,泪珠砸在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上,洇出浅痕转瞬就没了踪迹。
她抿着发白的唇,看向林志成:“爸?”
林志成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喉结滚了滚,最终只剩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偏头,餐桌主位上,男人西装裤盖着的下半身纹丝不动,修长手指稳稳扣着杯耳,脸色平静。
林岚目光怯怯地跟着过去,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飘:“哥……”
“出去。” 林学东抬眼,长睫投下淡影,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敲在空气里,让包厢的死寂更添窒息感,“谁放你进来的!”
茶水顺着骨瓷杯落桌,猛地晃出来,他朝吓僵了的侍应生递了个眼色。
侍应生刚踮脚摸到门把手,身后突然 “扑通” 一声闷响。
她回头,只见女人已跪在餐桌前,像头被逼到悬崖的母兽,满脸绝望看得人心头发紧。
“哥,我真的知错了,求你们……原谅我吧。”
林志成有些坐不住了,枯瘦的手在扶手上蹭来蹭去,刚要开口就被谢雪一个眼刀钉住。
谢雪绕到林岚面前,高跟鞋碾过地板的声响像重锤敲心:“阿东让你出去,听不懂?非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话像鞭子抽在背上,林岚猛地塌下腰。她终于哭出了声,双手撑着冰凉的地板,指节攥得发白:“呜呜……妈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你们别不用岚岚啊……”
“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天不在想……” 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我本是没人要的孤儿,是您接我回林家,给我好日子过……我不该……真的不该……”
谢雪听着她苍白的忏悔,指尖无意识蜷起。
旁边是轮椅碾过地面的轻响,她立刻转头。
轮椅的靠背将男人衬得格外挺拔,可那双腿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作。
他眼皮不抬,侧脸线条冷硬得像块冰,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看着儿子这脸色,谢雪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松动瞬间掐灭,林岚就算跪到天亮,也别想有转圜的余地。
果然,下一秒,林学东扯了扯唇角 :“知错?你打算怎么证明?”
林岚猛地一怔,眼泪挂在睫毛上忘了掉。视线不受控制滑向他盖着薄毯的腿,那下面,是她亲手用刀毁掉的未来。
这男人的眼神太淡了,淡得像杯凉透的白开水。没有不耐,没有动容,却能清晰看到黑眸深处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与鄙夷。
“我……” 她呼吸发紧,撑地的手不住地发抖,指甲几乎嵌进地板缝。
“你还有脸来?” 谢雪眉心拧得死紧,咬咬牙,一把拽起她,“阿东现在这样,是谁害的?见好就收!”
然而,林学东再次把她钉在原地:“还是想伺机报复?”
林岚肩膀狠狠一颤,脸唰地褪尽血色。
看向他那只曾无数次抚顺过自己乱发的手,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虽已没有戒面反射的冷光,却刺得她眼睛生疼。
“哥也太看得起我了。” 苦涩在心底漫开,林岚笑得比哭难看。
这两年,她们曾想尽办法拆散这男人和刘思思,如今,自己也只落得被扫地出门,连孩子都保不住的下场。
她瞥向保姆怀里的孩子,那个本该在她怀里的小家伙,现在恐怕连她的味道都记不清了。
“我还有什么招?”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转向林学东,眼泪糊了满脸,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 : “唯一和林家有关的就只有致远了。“哥,看在我拼死生下他的份上,给我改过的机会……”
“我留在法国做义工赎罪,绝不打扰你和刘思思,只求能偶尔看看孩子……”
他们要孩子,要她拼半条命生下的林家血脉,却要她这个生母在异国街头自生自灭。
凭什么?!
“你有资格提条件?” 林学东的声音淬了冰,每个字都砸在心上。
轮椅金属支架碾过地板,他微微倾身,指尖在操控杆上划出浅痕:“孩子姓林,但不代表你能用他当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