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展明伸手碰了碰李松泽紧绷的胳膊,惯常调侃的腔调中夹杂着一丝叹息:“走,跟我去喝酒!顺便验验货。”
李松泽舔舔唇,将烟头按在车身上碾灭,金属车漆立刻灼出一道细痕。
谢展明听见他指节捏碎烟蒂的轻响,混着喉间极轻的,近似自嘲的笑 : “验什么货?”
“巴黎的花酒呗!” 他直接拉开车门,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欠揍的一眼,“是条汉子就赶紧上车!”
两人上车,迈巴赫在梧桐道上拐了弯,阿肖望着车尾逐渐缩小的三角 LOGO,喉间滚过声叹息。
他转身时,轮椅正爬上住院部大楼门前的无障碍斜坡,林学东后颈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青白。
回到病房,医护人员很快就为林学东进行检查护理。
趁着那个空档,刘思思抓住阿肖询问具体情况,结果跟李松泽调查出来和谢展明复述的大差不差。
“林总那三刀虽不致命,但刀扎在 T10 椎体附近……”
阿肖靠在房门外的白墙,目光落在长椅上坐着的刘思思发顶。
这年多以来,他发觉自己养了个唉声叹气的习惯。
“当时脊髓水肿压迫神经根,术后下肢肌力……”
刘思思猛地抬头,惨白的小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水雾凝在睫毛上,将阿肖黑色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灰影。
她用袖口匆匆蹭过眼睛,衣料上是从林学东身上蹭过来的消毒水味道,像把刀子狠狠剜开她的心脏 : “他瘦得脱相了。”
阿肖沉默着点头,目光掠过病房小窗。“林总要加快伤口愈合,他......试了很多药。”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伸手松了松领带,“毕竟伤及神经,治疗期及治愈率都不可能一语概全。所以,他这是关心则乱......”
“他的糊涂事儿还少?”
刘思思这一句话说得很轻,几乎被走廊尽头传来推车轱辘的声响,和医护交接工作时谈吐的细碎声音掩盖。
莫名其妙地经历了这一遭,她觉得有些委屈。
但阿肖听见了。
“我们谁劝都不管用,好在,林总后来有所觉醒......”
“因为什么?”
他为什么改变了计划?
阿肖的手顿在小窗边缘,对上刘思思那双蒙上一层薄雾的眼睛,心里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太,你或许不认同林总的某些决策,对他有埋怨也无可厚非。” 他跟在林学东身边,可谓是两人情路坎坷的第一见证人。“可林总从来都没有一刻想过放弃你们这段关系。”
“今次,他死忍着不去见你,就是不想让你希望再度扑空,无故受到非议攻击。”
“您和林总这一路着实都不容易......”
看见刘思思低眉,阿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 : “当晚林总被抢救过来后得知您受了刺激晕倒,他比谁都着急。”
“来巴黎这个决定比较伧促,除了在这里有露丝小姐和乔治教授的帮助,他要将太太身边的存在威胁一并带走。”
“毕竟,林总如今的状态,再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全......”
刘思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没有打断阿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