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 谢展明挑眉, 回头安抚道 : “阿东已在住院部门口等着了, 他跑不掉的。”
车子缓缓停下,光斑突然剧烈晃动 —— 是她的手在抖。
刘思思深吸一口气才推开车门, 白色羊皮短靴触地时,鞋跟碾碎地上焦黄色的梧桐叶。
她直起身子,风衣下摆被秋风掀起一角。
用力眨了眨眼睛,可她只勉强捕捉到不远处那道模糊的身影。
坐着轮椅的男人停在树下,跟在他身后的应该就是阿肖。
刘思思从来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么紧张。
想跑过去,想扑进那个日夜思念的怀抱,却在抬脚时,鞋跟卡在砖缝里。
“嘶 ——” 她踉跄着扶住车身,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轮椅的吱呀声忽然响起,脆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刘思思心尖一下收缩,正抬步要朝那边奔跑过去,李松泽忽地把她拽回来,紧紧抱住……
“思思。”
“李大哥......”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他的呼吸带着巴黎秋天的凉,却又像块温玉,熨贴着她发颤的耳膜。“看见他了?”
感觉到抚在脖颈处的指尖轻轻颤抖,刘思思喉间突然泛起酸涩 : “嗯......”
李松泽喉结滚动,抬眸,将目光投向十数米外的轮椅。
远处,林学东的轮椅微微前倾,轱辘碾过落叶,按住轮椅刹车的指节在阳光下泛着青白。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像两簇火星溅进汽油桶,瞬间腾起灼热的气流,却又在触及刘思思发梢时,悄然转为灰烬般的沉默。
风突然转向,卷起满地落叶。
李松泽垂睫,凝着那片颠了几下想停却不得不飞的叶子。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闷得像浸了水的纸。“真想好了? ”
“嗯......”
胸口处被蹭了蹭,女人点头的动作不太明显,似无声地将一切不该的思绪锁在禁区。
李松泽瞳色黯淡,环在女人腰间的手臂, 一寸寸松开。
鞋跟陷进松软的腐叶堆,发出 “沙沙” 的轻响也盖不住此刻两人交错的心跳声。
“我就不领你过去了。” 李松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刘思思眼眶滚烫。
她踉跄着退开半步,仰头时,撞进男人沉如墨染的黑瞳。
明明看不真切,但刘思思仍感觉到他眼里翻涌的暗潮多了份释然,但也添了抹化不开的苦涩。
哽咽一下,她将颤抖的唇角抿成倔强的直线: “李大哥,我可以的。”
这句话像在男人心头撒了把温柔的盐。
李松泽抬手,指腹扫过她眼角,动作极慢。
看着她睫毛发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和应着远处林学东轮椅轱辘的轻响。
他明白,这女人今天转身,就意味着他今后将彻底回到了观众席。
指尖在她脸颊上停了仅仅两秒,当终于挪开时,带起的气流替她扫除了眼角残余的湿意。
也随着他心里最后一丝痛楚消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