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是难得的情绪外露:“你我都知道,阁主若当真被从头瞒到尾,就算最后得偿所愿,当真就不会自责,不会埋怨自己吗?”
池舟说不出来话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小姐有多善良了。
如果真的那样,到最后她心里一定会存下阴影。
“三天时间已过,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总归还是要给小姐选择,毕竟此事关乎她自己,毕竟她才是那个最后决定的人。”
池舟沉默半晌,终究是认下了这句话。
而院中,盛筱淑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一下,“您说什么?”
禾晏一改往日高冷又暴躁的形象,语气带上了些许恳求,激动道:“算我求你了,你放过他,也放过我们谢家吧!”
“你可知道,安儿违抗圣旨,直接将宣旨的太监扣在了自己府里,宫里的人来了好几拨,要么被挡在府外,要么就是一同扣下。你入朝为官过,你难道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盛筱淑咬咬牙,“罪同……谋反。”
禾晏眼眶瞬间就红了,“安儿是我的孩子,我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拖到宁王回京,他也确实能拖到那个时候。可是我谢家的基业、数十年的清誉,难道就要因为这种事而一举断送吗!”
她的声音落在盛筱淑耳朵里,字字有如平地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聪明如她,一下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隘。
事情的后果可能比禾晏想得还要严重些。
这样的罪名,若真的结结实实地扣在谢维安的脑袋上,即使宁王回来,又怎么敢再重用一个曾经目无君上的人?
他若要一身清清白白地登上皇位,便一定要和谢维安撇清关系。
哪怕真的暗中将他保下来,可是……谢家之后再入朝为官的可能性,几乎就已经没有了。
可能还得背上一系列莫须有的骂名。
禾晏忽然一把抓住盛筱淑的手腕,将她从惊愕中带了回来。
“我求求你,求求你,你放过安儿。如果你当真喜欢他,难道就不能放手吗?如果,如果你一定要和安儿在一起,他也一定愿意纳你进……”
“伯母。”
盛筱淑掰开她的手,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一下子空了似的,有冷风不停地往里面灌,这盛夏的天气里,竟然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说:“伯母不用这么劝我,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禾晏愣住。
盛筱淑一张脸绷得滴水不漏,某个瞬间她竟然觉得面前这年轻的姑娘和自己那儿子的脸重合到了一起,竟有八分相似。
如出一辙地令人看不透。
“伯母您说的事情如今还没有流传开来,应该是谢维安的人在封锁消息。但是一直盯着这件事的人不会放任他瞒太久,所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盛筱淑说着,从贴身的怀里出去来一支簪子。
以禾晏的眼光来看,这簪子做工确实上乘,但还算不上珍品,一时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白玉簪子,您给谢维安看,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就靠伯母去说服他了。”
禾晏立马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二人的信物,连忙接了过去。
看见盛筱淑有些落寞的眼神,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问道:“那你呢?”
“我……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