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灯火通明，空中有细小的雪花在飘，被红灯笼映得发红。宝月回了老宅，上了二楼，丹青被她催着回去歇着。

手机上有消息在闪，宝月点开，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红灯笼挂了一片。

……

清溪镇的年味浓烈，陆寄洲站在青石街上，红灯笼高高挂，满街的雪花在飘。

天色像蓝墨水，宅子和巷子繁杂又相似，陆寄洲循着记忆，慢慢走到了回楼处。

空气里的年夜饭味道正浓，街上只有早早吃完的小孩子，拿着烟花在玩。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陆寄洲回头，便见一个旧时小姐模样的人影，朝着自己奔来。

“陆寄洲，真的是你！”宝月快步走过来，忍不住跳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路上有没有下雪？吃过饭了吗？”

宝月咧着嘴笑，望向陆寄洲的眼中有光在流动。

被压抑的喜悦释放出来，今夜宝月的样子实在太过好看，陆寄洲看着她，心里的小鹿乱跳。

宝月算了算时间，伸手拉住陆寄洲的手腕：“走，先带你去吃东西。”

回楼下的小铺子陆陆续续收工回家了，两人坐在了支起的鸡汤馄饨摊前。

馄饨端上来，宝月两手托着腮：“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听你说过几次。”陆寄洲捞起个馄饨来，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他连面也不敢露，万万想不到一年后的除夕夜里，宝月会坐在他面前。

“那你很厉害哦，第一次进来竟然没迷路。”宝月笑着，见到陆寄洲的开心怎么也藏不住。

陆寄洲抿了抿嘴，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他低下头，笑得眼睛微弯。

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卖花灯的阿婆仍旧坐在远处，笑眯眯地看着经过的人。

阿婆抬头看到宝月，笑道：“秦家的姐儿回来了？”

宝月挑了两个灯，应道：“哎，阿婆。”陆寄洲付了钱，阿婆凑近前多看了他几眼。

河边围了一群放灯的人，求姻缘，求学业，求平安。宝月从河边的香炉里拿出一根香来，点着灯芯，把灯放进水里，轻轻一推。

灯慢慢地在河面上打开，水流缓缓，天上飘着小雪，那盏纸灯混在各种各式的灯里，渐渐飘远。

“其实在下游拉了张网子，这些灯要么被挤下去，沉了底；要么就被拦住，等以后拖出来清理掉。他们的愿望，河神根本不可能知道啦。”

陆寄洲提着灯，宝月凑近前跟他小声说着，眼睛弯弯，模样娇俏。

“那你许了什么愿？”方才放灯时，陆寄洲看她对着河灯念了几句，满脸认真。

“……”宝月收住笑，一扭头往前走。“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寄洲看着她的背影，长辫子上坠着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雪花沾在她的发间。心里说不出的安定。

宝月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人的动静，她回身，看陆寄洲提着灯站在红灯笼下。

“走啦，陆寄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