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想要爱他,心里更想要保护他。
在听闻的故事当中,麒林理所当然地误解了他们的关系——就像表哥借他的《克洛歌童话故事》当中所描绘的那样:王子带走了灰姑娘,为她穿上玻璃鞋。
他以为是沃格拯救了医生,杀死仇敌,给她一个家,保护她,圈养着她似的;
麒林猛然转过头去,身子贴在墙边,用捉着法杖的那只手捂住胸口,入耳却满是女人的呢喃。
他再也待不下去,也不能再等下去,他的腿在颤抖,只好踉跄着离开,冲出铁门,然而眼前却像放映什么电影似的,那段旖旎的画面挥之不去,女人紧皱的眉心,春山般的眉眼,似是喜悦又像痛苦的表情,就像一颗风弹呼啸着划过山峰,投进湖水,“轰”地一声在他心里炸裂开来。
麒林的内衣已浸湿一片,狼狈地逃回宿舍去,好在陈命并没撤回他的单间待遇,只是加了几个卫兵。
接下去的一周,他都没能见到沃格。也没见到医生,只是每天有人来给他擦药,卢波也来过一次,所幸腿伤并不严重,只是不能蹲下。
大选马上开启,其余魔法队伍在外征战,卫兵限制他的自由,后来就连卢波也见不到了,给沃格传出的信儿全部石沉大海。
他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直到这日又是老熟人温哥到访,说是有人给他带了一封信。
卫兵不让温哥进屋,麒林只好拄着拐走出去见他。
几日不见,温哥还是老样子,只是神色有点古怪,他把麒林拉到一旁。
“麒林,你最近见了沃格将军没有?”
麒林只好摇头:“你也看到了,他们不让我到处走,要是去哪里,都要提前说。”
“这些人软禁你?”温哥低声问。
“算不上,他们不是沃格将军的人,是陈命派来的,主要还是保护我的安全,毕竟我身份敏感,其他对我也不太限制,不然我哪能见到你。”
“哦,说的也是。”
温哥抓着麒林的手,低声道:“大统领重病发作,昨天晚上,说是急病,人快不行了。”
“这个时候?”麒林惊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陈命退选的时候死?”
“我也不是很了解细节,只是那边已经在准备葬礼,估计挺严重的,他一把年纪,如果真的坚持不住,大选说不定要因此推迟了。”
“你能见到沃格将军吗?”
麒林有点着急,大统领死不死和他没关系,只是如果罗斯·伟杰如期上任,陈命的退选和大统领的事多半会被作文章,黄泥掉裤裆。早知那天他就该在门外等着。
温哥是十里八乡的八卦小子,麒林只好寄希望给他,没想他却道:“我一个马前小卒哪能见到将军?你以为人人都能见得。”
麒林被噎住,原来他特权真不小。
“别想那么多了,小子,那些大事儿都不是咱们能做主的,”温哥呵呵一笑,从怀里掏东西递给麒林,“这封信是你家给你的,我从庄园信件处找东西时看见的,好像寄来蛮久了,就顺手给你带来。”
“我家给我的?”
麒林一把将信抓来,落款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天玄月·火兰,只是她没写天玄月家族的名字,只写了火兰两字,日期是半个月前,那时他还在山谷上方往下丢风魔法,回来之后更是没出过门,放眼整个庄园,除了卢波,医生和沃格,他竟找不到一个相熟的人了,幸好有温哥儿还念着他。
“多谢你了,温哥。”麒林手指有点颤抖,抬眼时都沾了泪花,从他年前冬天进了庄园,就再没从人口中听说家里的事了。
“不至于不至于。”
温哥赶忙和他摆手:“下次有信我还给你拿来。”
“嗯。”麒林冲他点头,嘱托几句,就急切回了屋里。
信件像是被雪浸泡过,湿了又干的,边角处已经辨认不清,麒林拿着信,又不敢拆开。虽然这几月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家里的事。然而信在眼前,他又怯懦了。
在屋里踱了几圈步,壮着胆子把信拆了,但没看到他想看的内容。
写的也很简单,火兰是麒林的堂姐,印象中是爸爸亲戚一派的孩子,整个天玄月家族则围绕言邢一派。
那件事发生后,麒林被送走,天玄月家族的商业和领地在金格罗的干预下一蹶不振,火兰也没能再接触到言邢夫妇。
她只在信里安慰麒林,说是通过母亲口中得到他在这里的消息,但也不能确定,所以寄信来试试,甚至为了不被发现,把信混在了《平民邮箱》,还隐藏了天玄月的姓氏。
这封信件实在不长,短到只在结尾交代了自己的近况,说是人心难测,她的男朋友和她断绝了来往,要感谢灾难让她看清了另一个人。
又说,可惜的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她会被卖到另一户底层贵族,做“通房丫鬟”,以后未必还能再联络到麒林,如果以后在其余人的嘴里,听到她这些那些的消息,她要麒林知道,她从未因此责怪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