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宫亦然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有些事情,宫亦然要说,楼邶可以看在往日情面上听她诉苦。可是有些事,他不能应她。
宫亦然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楼邶的回应,长长地吐了口气后,缓缓松开了手,稍稍退了一步。楼邶这才发现,宫亦然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你……”
“我没事。”宫亦然突然飞快去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然后抬头强笑着看向楼邶,“楼邶哥哥,我最后最后最后再问你一次,这凤命……你当真不要?”
楼邶稍稍皱眉看着宫亦然,隐约觉得宫亦然有些异常,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要。”
一双清眸又刷地落下两行泪水,宫亦然连忙抬手拭去,眸光微闪:“好,我记着了。”
宫亦然拿起刚刚似月送过来的白玉棋盘铺在桌上,眉眼温柔得不像话:“当年初见,我毁了你一局棋。以我为局,就当是我还了当年的那局棋。”
“不必了。”楼邶抬头冷眼看向窗外。
宫亦然又后退了两步,任窗外的冷风落满身:“楼邶哥哥,我今日来……其实是来同你道别的。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我也知道你心中并无我。折腾了这么多年,我给楼邶哥哥带来了许多麻烦吧?”
楼邶默默地看着宫亦然,不应声也不否认。
宫亦然轻轻抽泣了两声,强忍着泪水继续笑道:“我为我曾经的鲁莽不知事同你道歉。”
“不必。”楼邶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面上已经隐隐有些不耐,指尖轻轻点着桌案上的书。
宫亦然默了默,微微垂首,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还有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以后……我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她的年少不可得,困扰她的一生就够了,没必要再连累他的余生。
楼邶皱眉看着宫亦然,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宫亦然扯唇笑了笑,却发现这又哭又笑的模样最丑,干脆不笑了,最后冲楼邶颔了颔首,缓缓转身离开。
楼邶看着宫亦然走到门槛处,突然回了个头,嘴角笑容灿若夏花,像极了在江南无忧无虑时的模样。
“楼邶哥哥,其实你比小时候弱多了!”
言罢,宫亦然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跑着离开了楼邶的书房,眼泪终于如泉涌一般哗哗流下。
她在同楼邶道别吗?
不,她是在同自己过去花在楼邶身上的数年道别,同那个藏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所有心绪道别。
她的打扰,到此为止。
楼邶面无表情地看着宫亦然离去的方向,突然抬手抹了一把心口位置的衣裳。
触手湿润,是她的眼泪。
楼邶轻轻叹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地脱下了外袍扔在了一边的软榻上。
宫亦然跟着凌殊羽回到凌王府后,便大病了一场,吓得三位太医连忙向乾丰帝请命将人带回了皇宫。
自此,再无人能看到那常常拎着食盒等在楼府外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