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凌殊羽又冷笑了一声,“不过是顾青瑶和安嬅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及他心中所谓的‘忠诚’重要罢了。”
顾国公沉吟了片刻,咬着牙说道:“郡主何必……咄咄逼人。”
只见凌殊羽轻笑着摇了摇头,稍稍退了一步:“本郡主说了,今日谋划之事,是本郡主过于轻信你们了,是本郡主没想到你们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本郡主可以不责怪你们。”
顾长翎和顾国公皆是一愣,疑惑地看着凌殊羽。
“本郡主来此,就是想提醒两位一句……”凌殊羽微微敛了敛眸光,“如今惜妃娘娘正在思往殿里苦苦等着呢。即便你们不用给本郡主一个交代,也好歹去给她一个解释吧?”
顾长翎一愣,转头看向顾国公,面带犹豫地唤了一声:“祖父……”
只见顾国公脸色阴沉地看着凌殊羽看了许久,才忽地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上善伐谋,攻心为上。往日……竟是老夫小瞧了郡主。”
凌殊羽抚了抚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袖,神色自若地答道:“攻心……谈不上。若是顾国公本身就没有做错什么,何来攻心一说?”
凤眸狭长,下眼睑微微上扬,长长的睫羽掩盖下了那眸底的本该张扬的凌厉。顾国公突然就看透了凌殊羽的锋芒,那被她掩盖在清傲孤冷下的锋芒。
“本郡主言至于此,至于怎么做,就是顾国公的事情了。”凌殊羽本也没有来找顾国公讨说法的意思,她心中有气没错,但顾国公终究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她不能真的撕破脸。顾国公是疑心她、疑心凌王府,但这仅仅是出于一名忠臣对权势王府的警惕。只是疑心而已,并无证据。
“对了。”凌殊羽离开的脚步突然停在了门口,微微偏头看向顾长翎,“今日怎么没瞧见顾大小姐?”
顾长翎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难看地顾国公,连忙低下头快速说道:“沉华身子不适,留在了府里。”
凌殊羽了然地挑了挑眉,推门而入,再没回头。
“祖父……”顾长翎抬头看向顾国公,满面愧疚。
顾国公沉沉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顾长翎,又看向凌殊羽离去的方向,沉声说道:“长翎,你还差她两分火候。”
顾长翎一怔,顺着顾国公的目光向外看去,慢慢地明白了顾国公的意思。
“安嬅那边……”顾国公哽了哽,竟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安嬅。原就是辅国公府失信于她,对不住她……
“待明日,你去看看她吧。”顾国公沉沉地挥了挥有些苍老枯瘦的手,整个人显出了几分颓废。
予人绝望,再予希望,最是残忍。
安嬅绝望了六年,本断了生念,偏被他们唤起,如今他们有失信于她,又有何颜面面对她?
黑夜下火光消减,唯有思往殿的灯火,固执地燃到了天明。窗前的烛火,摇摇曳曳了一晚,默默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