轘辕关是整个嵩山道里最逼仄狭窄险要的位置,否则也不会在那个点建关了。
所以过了轘辕关之后的路,肯定是越走越好走的。
正常人肯定不会想到,连险要雄关都让了,还会在关后最后十里山道上设伏,这不多此一举么!
孙坚也是正常人,他也不会跟空气斗智斗勇,所以意气风发地在轘辕关里歇息了一夜恢复体力后,第二天他就意气风发地全军全速前进,长蛇阵在嵩山山道里排得密密麻麻。
从轘辕关沿着山道北上,走出了六七里地后,部队的尾部都还没有离开关城呢——七里长的山道,每一里路大约挤一两千名士兵,孙坚的两万多部队,有一万五千人堵在路上,后面还有好几千在关城里排队等着出发呢。
就在这时,异变陡然而生。
离开嵩山山谷的最后几里路,被前方突然出现的敌军堵住了道口,敌阵中一面大旗,正是胡轸。
孙坚瞬间警觉,但又有些不可思议:“这胡轸莫非失心疯了?靠轘辕关都堵不住我军,居然指望当道扎阵就能堵住?”
念及此处,孙坚果断下令:“全军突击,击破胡轸!”
他还觉得,胡轸有可能是仗着离开嵩山谷道的谷口处更宽敞、而山谷里狭窄,所以胡轸想利用正面宽度优势,弄些雁形阵鹤翼阵之类的远程优势阵型,破自己的长蛇阵呢。
毕竟长蛇阵的一方,在兵力展开和投入方面天然有缺陷,总兵力再多,每时每刻也就投入前排那么一丁点,后面几万人都闲着。
但很快,随着两侧山坡上的号角吹响,孙坚就知道要遭,事情没那么简单。
“相国有令,斩孙坚、关羽者封乡侯!赏马蹄金三百锭!斩赵云者封亭侯,赏马蹄金百锭!”
随着声声呐喊,东有吕布,西有樊稠,两人各率千余伏兵从两侧山坡上直起身子,先居高临下放箭,短短时间内就射倒孙坚军数百人,
等孙坚奋力约束士卒、准备结阵对射,吕布和樊稠哪里肯等他结阵,已然冲杀下来。
“孙坚授首!”吕布早就瞅准了孙坚的位置,挺方天画戟直取孙坚。
幸好孙坚是主帅,身边护卫严密,亲兵死命拦截,数息之间就被吕布挑杀十余人,溃围而入。
且山道之上,其他伏兵以及孙坚的士兵多是步行,唯有吕布胯下赤兔马登山如履平地,能高速从高坡俯冲而下,却丝毫不担心磕绊,一时之间俯冲势头之猛,愈发不可阻挡。
“铛——”地一声大响,孙坚力挺古锭刀,竭尽所能挡了吕布一戟,手臂顿觉酸麻,心中大骇。
幸好程普、韩当立刻奋力来救,孙坚只是独力抵挡了吕布五六招,就等到了增援,变成了三人围战吕布的局面。
至于麾下士卒被吕布、樊稠截为数段、首尾不能相顾、各自混战,已经是顾不得了。
孙坚麾下剩下的黄盖,因为是南方人,不擅骑战,所以孙坚一开始就让他统领后军步兵主力缓缓而进。
如此一来,好处是被截断的后军能有黄盖指挥,不至于立刻彻底混乱。但坏处也显而易见,那就是黄盖无法到前军支援孙坚挡住吕布。
吕布力战孙坚、程普、韩当三将五十合,丝毫不怯,而背后的樊稠已经趁着这段时间,杀穿了孙坚军另一边的亲兵队,从背后逼近了。
那樊稠也是西凉军中有数的以个人武力著称的莽将,比华雄差得也不多。
孙坚时刻注意全场局面,看樊稠已经杀到身后不远,而且是直奔他而来,他也只能弃了吕布,回身与樊稠交战。
只剩程普、韩当双战吕布,两人很快渐渐落入下风。
幸亏便在此时,孙坚中军阵中一声壮胆的大喝,一名年仅虚岁十七的随军家属破例挺枪杀出,与孙坚并肩猛攻樊稠。
孙坚分神一看,顿时大急:“策儿你退下!你这点武艺都未曾临阵,怎可初阵就抵敌猛将!”
原来,那人正是他的长子孙策,今年随军北伐,但还没有任何职务,孙坚就是把儿子带在身边开开眼界,一次都没让他真打过仗呢。
此刻也是被吕布樊稠逼得没了退路、生死一线,孙策才拼死一搏,跟老爹并肩作战。
樊稠显然更快顶不住孙坚孙策父子夹攻,乱战之中被孙策一枪捅中肋侧。樊稠堪堪闪身,还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一时血流如注。
但另一边,韩当也很快被吕布奋起蛮力的方天画戟蓄势一击扫下马来,筋断骨折,失去了战斗力,而之前的战斗中,程普因为抗压过重,扛了屡次重击,也早已负了一些内伤。
场面变成了孙家父子加上一个呕血内伤的程普,三战吕布。
吕布边打心中边有些后悔:“没想到孙坚的儿子都颇有几分武艺,今天是大意了。本以为我加樊稠可以轻松斩杀孙坚诸将。胡轸怎么还没能杀透前军与我们会合!”
血腥的屠戮绞肉还在持续,但不一会儿之后,吕布就意识到不对,因为谷口的胡轸那边似乎也出了状况。
更远处有更加猛烈的喊杀声包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