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再次睁开眼,外头日光已经淡了。她推开门,院子里没有动静,呦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推开院门,随意捡了一条路就走,行到一处开阔地,仰头看见这山间星罗棋布许多木屋竹舍,此时暮色四合,炊烟袅袅,一派人间烟火的暖意。
经过一处院门猛听见里面丁零当啷一串响声,接着就是一个妇人的呵斥声:“我一猜就是你!好好挂在窖里的肉,是不是你拿去的......原先只当你热心......竟是贼人......”
院门呼啦一声打开,一个人被推搡着出来,紧跟着几根玉米棒也跟着飞出来,就往那人身上招呼。
蓠艾瞧着那身影眼熟,随手将他后领子一扯,堪堪避开乱飞的玉米棒。
那人非但不恼火,反而挣脱了她又往里冲去,嘴里念叨着,“我跟你讲,那肉就不该挂在窖里头,虽说阴凉但干燥不足,平白失了美味......”
方才一拉一扯,蓠艾已经瞧见他的模样,正是那船上谈粥之人。此刻急吼吼往那院里置放炉灶的屋子里冲去,压根没注意方才是谁在后面助了他一把。
那妇人没料到被轰出去的人居然又冲回来,回身拎起身旁一桶水,追在他身后,“没天理了!姓胡的你给我站住!你仗着国师的不赏不罚不刑不杀胡作非为,看老娘今日如何收拾你……”
眼见着二人一前一后已经就快到了灶台旁,那妇人扬起手中木桶,一桶水就往那人身上泼去。
蓠艾顺手摘了篱笆上垂着的山果,弹指间山果直奔去那人的腿后,那人腿一软身子一矮扑通趴在地上。那一桶水自他脑袋上掠过,哗啦一声倾在他前头的泥地上。
那人几乎立刻一咕噜爬起来,继续往那屋里头冲去。那妇人一泼没泼着,顺手抄了一旁的扁担就冲过去。
蓠艾倒是开始好奇,这人什么也不顾,一心往那屋子里钻究竟是为何,不紧不慢地跟过去。
那人进了屋子,直接扑向屋角堆着谷米的地方,整个人几乎钻了进去。一面用手刨着米堆,一边嚷嚷着,“这才是好地方……不能再好了……”
那妇人手中的扁担已经追到,直往他腿上招呼去,挥到一半就挥不动了。转头一看,一个神色冷清面上一道长疤的女子站在身旁,手里稳稳攥着扁担的另一头。
那妇人先是唬了一跳,瞧着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长疤虽可怖,但样子却并非凶蛮,转而竖眉道:“偷东西竟还带了帮手?!姓胡的你是想去见官……”
“这儿这儿呢!”那姓胡的忽然欢呼道,那二人循声看去,他已从那米堆里扒拉出几块肉,兴高采烈地拎在手中。
那妇人一愣,几块肉确是自己前些日子腌制好挂在窖里的,“你是不是有病啊?把我的肉偷了藏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拎着肉这才看向蓠艾,“方才没来得及招呼,蓠艾姑娘好身手,多谢多谢。在下姓斛,可不是胡说八道的胡,乃角斗斛也。祖上乃大司农辖下掌管粮仓之人,可是上古之帝赐的斛姓氏。”
蓠艾心中转了转,斛氏确是有的,不过是上古氏族之一,据传早已失落于山海间,怎会出现在有虞?
他瞧着蓠艾沉吟,笑眯眯道:“看着我虚长你几岁,你就称我为斛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