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躲闪也没有阻拦,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更古怪的是,她居然没能刺得下去,身体里有什么将自己牵制着。一惊之下,她已是一身冷汗,手中跟着一松,一箭一匕同时铿锵落地。
他看着她忽然的面色惨白,身子软软地就往后倒去,顺手将她扶了,让她靠坐在榻上。
他的心情没来由地很好,“本该如此,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也不是那么不尽情意的。”
她勉强坐直身子,看着他一脸忽然晴好的神情,觉得伤口处突突跳得厉害。
眼见他自手边的案上取了根旧的几乎褪了色的绳子,系在她的腕间。
系好了,他左右看了看,“唔,这可是宝贝,从四渎那里顺来的。利器不能断之,一旦系上,除非我解开,它便一直在这里了。无论你跑去哪里,它都会领着你回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随意试试,就是不要跑来跑去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看着她挣扎着消失在马车外,虞幕传了酒和好些佐酒的菜,一顿吃完又兴致勃勃开始用点心......
一旁抚琴添香的初翮瞧着外头夜色已落,有些不安,“公子,可要寻个客栈?看天色似要落雨,蓠艾她……”
虞幕将车帘挑了挑,“唔,快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已听见马蹄声近,看着她在马背上咬牙切齿一副不甘心却绝不狼狈的样子,他的嘴角微扬,扬声道:“若嫌这马不够快,后头还有几匹,随意挑。前头就是洹水,需要船的话,也随意……对了,若是饿了渴了,不妨进来用点再去不迟……”
第二日,她是浑身湿透了回来的。
“洹水虽不比涂水,好歹也是条大河,这个天你这么跳下去不嫌冷么……”虞幕替她温了一壶酒,“就算你抱着石头跳进去,你还是会回来的……”
第三日,她身上的衣服烧焦了许多处。
“看样子是去了重黎部落,”他瞧着她手腕间一串被火燎起的伤处摇头道,“他们的火是有些出名,不过想要烧断这一根,还缺了许多火候……”
第四日,第五日……
第十日,虞幕已经换了舟行。越往东去,天愈加暖和,河边已见垂杨扶柳,新绿初蕊细细开,一派春意盎然。
初翮也已换了胭脂色的春衫坐在船头,纤手素素正摆弄着一篮子桑葚,指间红艳艳的煞是好看。而虞幕,意态安闲地在一旁翻着手中书卷,时不时与她交谈几句。
“公子,”初翮还是没忍住,“这一次,蓠艾去了很久呢……她真的还会回来么……”
虞幕的目光没离开书卷,“你将这桑葚碾成汁,估摸着一会儿有人要喝。”
初翮依言将那桑葚端去碾压成汁水,用白净的瓷瓶装了,兴冲冲地端回来,一走上船头就看见虞幕面前多了一个人。
蓠艾正将脑袋上的帷帽取下,一头的汗,看见初翮手上的瓶子,抢过来就喝了。
喝完了,她将那瓶子哐当一声搁在案上,牢牢盯着虞幕,“说吧,要怎样我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