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我怕是不成了。”这么短短一瞬,冷汗已经在额头,“你自己想法子弄开这丝线……对了,别吃我成不成?特别是脸……会很难看的……”
乌喙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爬字已经算用得很客气。刚才躲进去的时候还身手敏捷,此刻是用它的嘴钉在泥土里,勉强将自己拖拉着前行,整个人,哦不,鸟,基本和辛茯属于一个状态。
辛茯忍着痛,“我说什么来着……我中了阊阖那鬼地方的毒,让你别乱喝我的血……不听老人言……也毒发了不是……”
有一点点冰凉落在她的脸上,接着又是一点。辛茯抬头,居然下雪了。头顶的天空很快就飘起了密集的雪花,这个角度看上去,不周山顶似乎已经覆盖在了一片皑皑之间。
“小灰,这么看,不周山还是挺好看的……”
身后有些动静,辛茯起先并没有注意。乌喙时常会有些动静,不外乎抖腿伸展翅膀甩甩脑袋上的翎羽。
余光扫过身旁地面的投影,她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她自己的影子投在自己的脚下,很纤长的一个。而那个影子,很陌生,似乎是乌喙的样子,但似乎高度已经超过了自己。那么小小的一团,怎么可能?
很沉闷的一声,空气中的雪花一时乱了阵脚般四处飞扬,身后某种强大的气场,压迫得辛茯几乎喘不上气来。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待转过身看见眼前一个庞然大物时,辛茯还是觉得一阵腿软。
她顺着这身影往上望去,后脑勺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时候,才勉强看到它的脑袋。
辛茯曾在北美某个动物园里看过一种兀鹫,体型庞大随便一站就是睥睨众生的气势,当时已经叹为观止。而眼前的这一只,不知什么物种,体型比那兀鹫又大了好几圈。
“小……灰?”她忽然明白那日水亭中发生了什么,为何看起来很厉害的少康竟会受伤……
“牧靡……”它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倒还是原先的嗓音。
“木迷?什么东西……”辛茯喃喃道。
它几乎是在一瞬间展开了翅膀,辛茯只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和周边的花花草草都被拢在了它的身影之下。
这个姿势,它想飞?
辛茯很艰难地提醒道:“小灰……我们俩还绑在一起,你要不要考虑先解开……”
话没说完,乌喙已经振翅而起。忽然暴起的风将雪花搅得迷了眼,辛茯不及反应,只觉脚腕一紧,整个人已经倒挂着离开了地面。
后面的事,她都没看到,能在狂风呼啸的半空中睁开双眼,需要无比的勇气。
显然她是半点都没有的。
耳边只有乌喙的低吼,“牧靡……牧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