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郁的眼睛已经红了，咸咸的液体浸润着眼眶，火辣辣的。

“你从小到大都揪着这件事不放，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死心？”

“南郁，你记得的。”

——南郁，你记得的。

——说出来就好了……

——只有我一个人相信你……

“那天你和我躲在橱柜里，沐婉莹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你明明听到了……”

“……那时我们太小，后来你又进了医院，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

“南郁，你不一样，你是司家的孩子，只要你指证沐婉莹，她就会应有的惩罚……”

“我承认，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刺激你的神经，可我想要的，也只有你能帮我……”

“最后，伤害到你了，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沐辞也没有期望南郁回应他，他慢慢上前，将别墅的钥匙主动放在了她的手心，却在转身时，女孩的声音，冷漠且无助。

她说，

“沐辞……”

“你对我，从来没有真过。”

……

灯没有开，南郁就在门后坐着，她的脸埋在膝盖上，小小孤独的一团。

许久，她终于感觉到了冷意，费劲起身，恍惚间，又忘了自己起来后要干什么。

刚刚，是和沐辞在外面吵了一架吧……

这下，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来烦她了？

这是好事吗？

为什么，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抬步走进客厅，拨开开关，灯光亮起，却刺得她眼睛生疼。

关灯，又是一室昏暗。

仰头看去，墙上的画作还是柔和的光晕，窗外有月色，银灰印染，过目难忘。

南郁走到了那幅画的面前，手掌覆上玻璃，所触即是冰凉。

“您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眼中雾气氤氲，眼泪没有在沐辞面前坠落，却在漆黑的房间里泣不成声。

她大概是爱这样的夜晚的，黑暗包裹，再伤心难过，也没有人会看见。

“……如果您真的舍不得我，就不应该……让我那么做……”

“沐辞说，您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可那个时候，只有我，陪在您的身旁……”

“也是我……亲手阻断了您生命的延续……”

双腿脱力般跪在了地板上，额头抵住墙壁，泪水亦是一颗颗砸落，形成朵朵暗色。

……

生命体征仪器清脆的跳动声让人心安。

南郁蜷缩躺在床上，姿势如同襁褓里的婴儿。

脑袋上有馨香温暖的触碰，耳边是女人轻柔的笑语。

“这么爱睡，像个小懒虫，以后没人要你可是要哭鼻子的……”

才不会没人要我呢！

“南南啊……”

是了，只有她喜欢这么叫她，一声拖长的尾音，尽是宠溺和关怀。

那抹温暖还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着，女人没有说话了，南郁知道她在沉思。

“南南啊……”

嗯，我在听。

眼睛惺忪睁开，女人洁白的身影隐没在阳光里。

良久，声音继续。

“你知道……睡美人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