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夫停好车,撩开帘子唤了一声:“到了。”
王月也顾不得问了,赶紧搀扶着颜樾下了车。
老车夫收了钱后将车赶到庙门旁边,将马栓好,向颜樾拢了拢手:“小的就在这里等着姑娘出来。”
颜樾报之一笑,转身走进了门。
宝华寺年份尚浅,寺内却依然存有几十年的古树。
这都是太上皇在位时期就花了重金移植而来,说是为了镇压寺庙里的邪祟。
颜樾立在两人合抱才能抱拢的古树下,抬首去看透过枝叶的星星点点,能看到树上被挂满了不少红色的绸缎与荷包。她望着这些,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的非真实感。
以前她与娘亲也时常来这里,替她求娶姻缘签。
解卦象的僧人说,她的姻缘如蒙如雾,一片渺茫,看不真切。
母亲当时就黑沉了一张脸,自此以后虽然也有继续来,可却再也没有替她求过姻缘签。
现在想想,那僧人说的也不错。
家族倾覆,只留有几个孤儿弱女在世,连她也不堪受辱选择了极为痛苦的一种死法。
可不就是一片渺茫吗?
看来那求签的二两银子给的的确是值的。
忆着过往来昔,难免有种故乡重遇的苦涩感。
迎客的僧人问清了主仆二人的来意,和善地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请跟小僧来。”
“怎地庙里这般冷清?”颜樾四下看着,状似随口问道。
僧人微笑着回她:“冬至节该做的礼都做了,如今自然无人在此,倒是施主,为何这个时辰来?”
“我从南阳来。”颜樾一面笑着回答,一面替裙角上了台阶。“听闻宝华寺十分有名,特别来瞻仰的。”
常人若是提起这,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然而他听到颜樾这般说,面上依旧是淡淡地笑容:“施主有心了。”
他见过不少的闺秀,明着是来拜佛,实际上心里打的主意弯绕多着,因此也将颜樾下意识看作那一流。
“还真师傅不知还在寺内清修吗?”颜樾一面拾阶而上,一面随口问道。
僧人惊诧看向她,却见她清挚的模样不似说谎,下意识问:“你在南阳如何得知还真师兄的?”
其实并非颜樾知晓,而是江莞知晓。
母亲来寺庙时,与还真师傅十分合得来,二人常常谈经论道,倘若寺里得了新的经书,还真师傅还时不时亲自送过来,她虽年幼,但也识得。
侯府出事以后,还真师傅来牢狱看望过她一面,替她与弟妹念了往生轮回咒后,叹了一声‘佛轮孽缘’,又说自己以后都不会留在盛京了,与她们告别后匆匆离去。
此时的还真根本不会在寺内,她也大可以借用这由头,毕竟没有办法去向还真求证是否与自己相熟。
颜樾心头想过这些事,面上装作疑惑道:“我在南阳时与还真师傅有过一面之缘,得知我要前往盛京,他也说起自己很久都没有回过陪都的宝华寺了,一度怀念不已。”
“难不成他至今未归?”
这话说起,僧人才反应过来,有可能是还真行到南阳有善缘遇到了这个小姑娘,恍悟后,态度也缓和不少,含笑着道:“原来是还真师兄结识之人,是小僧眼拙了。”
颜樾带着些许赧然的微笑,连连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