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和花夜把张明珠送回府，就折回了自家王府。

然后就赶紧去找衣缥先生。

衣缥先生半躺半坐，翘着腿，在看铺在案上的一张图。

见秦暖和花夜进来，也只是挑了下眉。

“衣缥先生，你怎么还这么悠闲？”花夜急吼吼地叫。

衣缥放下腿，坐了起来，悠悠问道：“那你说我应该怎样？”

花夜：“……”

他愣了愣，随即神情一缓：“你的意思是，阿猗不会有事？”

“怎么会没事？”衣缥呵了一声：“一个大将军诶，说砍就砍了？视朝廷法度纲纪于无物么？”

花夜：“……”

“这会儿，阿猗大概带着李静忠的人头，跪在则天门前请罪……”

“会被治罪吗？”

“自然有人言辞激烈地要求治她的罪。不过，张太后肯定是要快刀斩乱麻，尽快和宰相们取得一致，定李静忠的罪！

“‘皇朝置南北衙，文武区分，以相伺察。今以禁军代金吾警夜，忽有非常之变，将何以制之’这话就是去年李相公说的，驳斥李静忠的。”

说道这里，衣缥笑眯眯地夸秦暖：“小暖今天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能文能武，才思敏捷，洞隐烛微，真是个小才女！”

秦暖被他夸的脸都绿了，怎么听都像是在笑话人！

秦暖怒了：“你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衣缥好脾气地用了宠小孩的口气：“小暖有什么正经话要说？”

秦暖忍住，不跟他争闲气，肃着脸，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相公有五位，能有几位支持张太后和姑姑？再说了，姑姑这方式，也有点激烈强悍，容易招人忌讳！”

衣缥笑了起来：“别忘了李静忠一死，空出来一个龙武大将军的位置，还有上次就空出来龙武军左右将军，还有神武军右将军，这些位置，足够张太后拿来换支持了！”

秦暖皱眉：“张太后现在有这么大能力拿这些位置做筹码吗？另外，她要是一时间想不到这些怎么办？”

毕竟张太后才刚开始学着当太后，以前她只是个皇后，而且老皇帝还是个性格强势又多疑的家伙。

衣缥撇嘴：“可是只要她支持谁，谁的赢面就会大很多啊！就算她想不到这些，张昭兰在她身边，会帮她想到的！”

“还有宫里面的那些大太监，李静忠一死，怕是要开心得像过大年！”

兔死狐悲不存在的，空出来的位置才重要。

花夜大松一口气：“我就说嘛，阿猗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秦暖也放下了心，和花夜走出了房门，才不想和毒舌缥多说话。

日头已西斜。

此时心神一放松，难言的疲惫就涌了上来。

她忽地想起，她今天杀了人！

这两年，见过太多的死亡和杀戮，可是自己动手杀人还是第一次。

完全没想到，就那么突如其来地……那人就被她捅了个对穿！

之后，情势步步紧逼，根本无暇反应。

此时，在回想那一刻，似乎记忆都有些恍惚模糊了……

她也不知道那人是否是无辜……自己是算凶手还是算自卫……

她立刻摘下了自己腰间挎着的刀，她感觉这把刀充满了血腥味，想扔掉……

扔当然是不能扔的，她也抬眉看见院门口值守的侍卫大哥。

于是，她走过去，把刀递给了这位大哥：“这把刀送给你了！”

那位大哥有点楞神，不知道该接不该接……

“接着吧！”檐廊处传来衣缥的声音。

衣缥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出来的，斜倚在廊柱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