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哥俩儿别扭了这么多年,今天我啊……先服个软儿,老哥。”将军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床榻边儿敲打出了他内心巨大的悲伤,可他是个要强的人表面上依旧沉稳,只是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和他慢悠悠的语气相搏。
“我很敬重你呀,这辈子有你这么个知己,够了!”他深吸一口气有慢悠悠开了口,“你看你,到最后还跟我掘,都不说点儿软和话。”
房屋早在两人中毒时就以门窗禁闭,窗子用铁丁钉得牢牢实实可此时怎么感觉有无数的风从四周传来。
刮过床边的围帘,围绕着将军离去的背影。
秋,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脚下片片的高粱时时摇曳着丰满的穗头,好似波动着的红水;而衰黄了的叶片却给田野着上了凋敝的颜色。
“报报报报……”城楼下士兵的声音像是加了回声桶一般环绕着将军的双耳,他眉间的“川”字随着声音有加深了许多想是要紧紧烙印在他骨子里一样。
“说。”一个字简单的从他口中蹦出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恐惧,此刻的他哪里还能经受住其他打击。
气喘吁吁的士兵赶紧咽了口唾沫来熄灭嗓子眼的火辣,“敌军已经打到附近的村镇,离咱们还有不到五里……”说到这里语气里慢慢变成了虎头蛇尾。
将军瞟了他一眼,“有话快说,别憋着。”
被将军一眼看穿士兵有些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吞吞吐吐的嘀咕到,“姓刘的说,要用两个时辰占领咱们城,到时候要割下您和知州的脑袋挂在城楼示众……”
叽哩咕露的像是嘴里含了块地瓜,将军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这暴脾气一上来“啪”就是一脚,踹在了士兵的肚子上。虽然力气不如当年但踹倒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好好说话!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像个爷们儿!”
士兵一屁股拍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临头就是一顿狂风暴雨他那还敢耽搁,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站好军姿回禀到,“姓刘的说,要用两个时辰占领咱们城,到时候要割下您和知州的脑袋挂在城楼示众……”这一次可真是充满男人味儿,把吃奶得劲儿都使在这嗓门儿上了。
哗……楼顶的士兵闻声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见将军满脸铁青,着长衫的身躯在风中微微颤抖,一双眼睛被愤怒染成了血红。
“噗!”一道血红从他空中喷撒出来,溅到了刚刚爷们儿了一把的士兵脸上,撒到了他青灰色的长衫上,大部分随着重力拍到了地上又不知溅起多少小小的血花儿。
“将军。”
“将军!”
“将军!”
一时间各处士兵纷纷冲向男人,无数只胳膊在向他伸了过来。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战场上被自己击杀的敌军那张张血淋淋的脸。
又仿佛在这无数只胳膊里看见了熟悉的那只手,他瞪大眼睛望着前方那只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