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大门才又重新打开，老者的身影重新映在素修的眼里，与此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位身材较矮的中年男子，袖口卷起，身上还有些水渍，手里拿着抹布，还有些灰头土脸的。素修瞥了那人的眼睛一下，霎时认了出来——这人乃是她在春兰殿外遇见的大臣之一。

这人双眼里透出来的神采和深邃，整个人有很特别的精神儿，素修一眼就能认出。

那人见是李曜，不由得一怔，失声道：“陛下——天色将晚，有何事至此——”

李曜上前走了几步，扶住欲要行礼的男人，笑道：“祁卿住得好远，叫我一番好找，直耽误到天也黑了。”

祁然听闻此话，拱手笑道：“陛下恕罪——臣在这儿住的挺好，走的也习惯了，便一直没有换住处。”

李曜也是一笑，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祁然跟在后面，急急地跟着。

祁然临走之前，跟老者嘱咐了一句，“让夫人出来，好生招待贵客。”

素修知道，祁然口中的贵客便是她了。

老者将剩下的人等迎入内，将门关上。

祁然急匆匆地跟着李曜的步伐，因为个子较矮，迈步又小，每每跟李曜一道走，他总是要多走两三步才能勉强跟上李曜，不被落下。

祁然将李曜领到一处房屋，自己先开了门，笑道：“陛下可别介意，我这儿寒酸，将就下吧。”

李曜先将祁然轻轻推了一把，自个儿也随之进屋，将门闭上，道：“我来找的是你，不是什么屋子，你若不在，便是富丽堂皇的大殿又有什么意思？”

祁然将火烛点上，屋子里稍微亮堂了些，李曜先在一矮凳上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时发现里面并没有水，欲要叫时，门却先开了，祁然接过门外女人的茶盘，进来给李曜倒了酒。

李曜接过酒，喝了口，自然是比不上宫中玉液琼浆的，“我今个儿给你带了些酒肉，你倒会借花献佛。”

祁然笑道：“陛下知道的，臣素日不爱喝酒，拙荆不爱吃肉，家中便不常备酒肉。今个儿若非陛下自带酒肉，臣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物儿给陛下。”

李曜道：“喝酒误事，吃肉长胖，难怪祁卿从不误事，也从不长胖——不过酒肉还是要有的，家中招待些客人，可不能尽用些青菜豆腐，食之无味，下次可就不来登门造访了——我今个儿先去东市，给你买了些酒肉等，你收好，够吃些时日了。”

祁然谢恩，笑道：“陛下总是爱破费，臣不胜感激。”

李曜一推手，嗔怪道：“不胜感激——你便是用不上朝来感激我的吗？——你也不用天天窝在这里吧，这高坪坊可真是清冷人少，能住的房子也不多见，亏得你找了这么一个住处——朕哪天在大宁坊给你挑个高门大院，你即刻搬过去住，那儿离大明宫近，朕要找你，也不用费这一番心思了——再者，住在这儿也有失朝臣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