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朝廷本来就对漕帮不满，怀疑他们跟私藏乌香膏的倭寇有联系，这下子终于找到发难的理由，令行如流，官差一波接着一波来漕帮地盘视察，人漕帮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早把该安排的给妥帖安顿了，任你怎么查，也查不出一星点蛛丝马迹，最后竟闹得官差和漕帮打起来了，互相耍狠扳手腕，最后谁也不服谁，只能无功而返。

这些事，张长生听听也就行了，真让他关心，他反而没闲时间了。

皇城漕渠流来滇南边民尸体一事，这里面谁都没占便宜，只有张长生缝了两百多尸体，武师大宗眼看近在咫尺。

这件事暂时先说到这里，不过尸体的事情似乎还没完，那个坐在铜棺材上的尸王，至今都没找到，诸位看客，且待后续。

……

岁月悠闲，数月须臾。

酷热难耐的夏季眼看就过去了。

张长生再也没遇到过天上下尸体这样的美事，想缝尸体都没处找，一千两百具尸体的目标还差两百多具没有着落，他跟殡葬司的吏卒打听过，最近不只他没尸体缝，其他敛尸庄也都如此，你要说最近犯罪的少了，也没感觉皇城治安变好，照样该斗殴的斗殴，该害命的害命，他想，恐怕更大的原因，还在于秋斩。

大端春夏行赏，秋冬行罚，距离秋斩近的日子，这种萧瑟肃杀的气氛更加明显，再加上隆皇登基，前一把火烧死了严嵩父女，这第二把火终于还是来了！

靖皇治下吏治荒废庸官颇多，冗官靡费贪污腐败，可以说风气大坏，隆皇为了让自己的朝廷显得廉洁高效，开始联合高拱张居正为大端朝所有官员设立年终考核制度，别管你是内阁辅臣还是养马小官，都要把每月做的事情和产生的结果，汇总呈送上来，然后吏部根据你一年的表现，来判断你是升迁还是贬斥。

这个法子，就好像在一潭死水的鱼池子撂进一条泥鳅，搅合得大端官场震荡难平，官员有功自然不怕，但大部分都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懒政怠惰之官，可想而知对他们的鞭策力度有多大。

再加上海睿做了督察院长官，官员不仅要面对绩效考核，还要面对曾经恶事“东窗事发”，一旦被督察院发现蛛丝马迹，必定咬住不放，上至朝堂下到地方，官员们人人自危，今天还正襟危坐在官署，明天就成了阶下囚。

那么多贪污腐败的官员都被关着，只等秋斩行刑，民间听闻海睿的战绩，坊间多称呼为“海老爷”“海青天”，但凡海睿往来之处，皆有百姓去投食掷果，好不热闹。

张长生也在坊间见过百姓“欢迎”海睿的盛况，热烈程度不亚于明星开演唱会，连香茶铺开业时的盛况，跟他比起来都要甘拜下风，只是……海睿对官员的弹压，未必能一直那么顺利。

极致的压迫，必然带来极致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