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可云妹妹艳冠群芳,古人有句什么话来着,好像是‘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就是形容妹妹这样的人。”
云初夏白了她一眼,娇声道:
“你看看,又不读书了。人家这句话出自介存斋论词杂着,说的是李后主的词,你以为就是说的人啊?”
陈兰一向不喜书,闻言只能抱头讨饶,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几人就要从云初夏租住的西苑里启程,往吴慧赏花的别院过去。
青雀收拾了些赏人用的铜钱碎银,还有用于临时更换的衣裳鞋袜并一些干果肉脯之类,预备着路上吃。
芍药和厨娘粗使婆子等人,和院里拴着的大黑狗一同,留在院子里看家。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后,云初夏和陈兰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就出了院门。
……
门外停了一辆朱轮马车,马是膘肥体壮的骏马,就连车厢十分宽敞。
见西苑大门处一阵吵闹,车上垂着帘子忽地被人掀开,露出一张温柔可亲的脸,冲着她们一笑。
“陈师姐,云姐姐,上这儿来坐!”
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可欺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开学那日,穿着杏红衣衫的姑娘,名唤胡妙春。
云初夏笑着应了一声,两人蹭蹭地上了车,三个人在车厢里相对而坐,时不时拈起暗格里的点心填肚子。
大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车厢却很是平稳,就连桌上茶水也没荡起一丝波澜。
胡妙春给两人倒上热茶,幽幽一叹:
“多亏了两位姐姐,不然,我怕是要被夫子给赶出去了。”
云初夏眉眼一弯,柔声安慰道:
“她这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逃得过初一,也是逃不过十五的。这回夫子没找她麻烦算是她运气好,下回就不是这么巧了。”
胡妙春听她安慰,不仅没有松口气,脸上的阴云反而愈发浓烈起来。
“听说吴师姐给咱们书院里所有人都发了请帖,会不会她也在?”
……
云初夏和胡妙春两人说的,正是先前在书院里发生的一件事。
开学那日,小姑娘们聚在一块儿,就难免发生攀比之事,云初夏因生得颇为貌美,又和吴慧熟识,算是结结实实地抢了不少人风头。
心胸开阔的,看着别人脸羡慕一阵也就罢了,普通人看见那张脸也就是酸几句的功夫。可是却有人不那么想,那就是分属江南安王一系的司马萱。
本来头上有块宗室女的金字招牌,又是江南这边只手遮天的安王族人,除了安王嫡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结果云初夏和织造府的吴慧在边上走过,甚至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瞥上一下,就吸引了场中大半目光。
司马萱顿时就不高兴了,闹腾着要给两人点颜色看看。
偏偏织造大臣手上握着实权,她家又是只有爵位没有官职的旁支,根本不可能为了这点小姑娘争风吃醋的事闹到安王府上去。
再后来,陈兰又带着一帮小伙伴倒贴上云初夏,就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心气不平之下,只好拿自己身边的人出气。
胡妙春性格懦弱,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要不是云初夏看在老祖宗的面上仗义出手,光是被司马萱耍手段毁了试卷的胡妙春就得被夫子赶出书院。
这次赏花宴,各家贵女云集,想来自诩为宗室女的司马萱也是一定要参加的。
……
云初夏的视线掠过胡妙春惴惴不安的脸庞,心下为这姑娘懦弱的性子一阵担忧。
要是自己不强大起来,只会一味忍让,那迟早会被人吃得一干二净。
“怕什么,吴姐姐又不是专程请她一个人,这么多人都在呢。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还想保持宗室的风度,那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挤兑回去不就成了?”
陈兰听着也浑身不爽快,就算是司马萱仗着身份横行霸道,难道自个儿就甘心被她捏扁揉圆?
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也是这幅模样,直到被云初夏调.教了一阵,性格这才好转过来。
“云妹妹说的对,那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她想为难你,尽管喷回去,好歹还有咱们在后面撑腰呢。再不济躲到你吴师姐那儿,她总不敢乱来吧?”
胡妙春眼眶一热,她也是在家里千娇万宠长大的,怎么可能甘心受他人的欺辱。
“那就多谢姐姐们了,要是她还敢当众侮辱我,我就……我就当着别人的面骂回去。”
众人又翻出前段时间夫子发下来的课题彼此讨论,路上的时间就这么慢慢消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