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无奈。

“你又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了是么？”

我从由凳子拼接而成的临时床铺上下来，站在星辰身侧，戳着他的脑袋，开腔突突。

“我问你，幽州的尾巴扫干净了么？兖州百姓的粮食种植的支援到位了么？冀州万华楼那里存储各种奇珍异宝的地方你确定了么？凉州的火力支援你送过去了么？”

星辰缩了缩脑袋，呲牙咧嘴地躲远了一些，然后一脸哀怨地反问道。

“哥，我这工具人是挺好使呗？那能不能考虑让我歇一歇？这么多事儿，你全甩给我，你内疚不内疚啊？”

星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我的，质问。

这倒也的确是事实。

星辰太好用，甩手掌柜太爽了。

因此，即便不考虑星辰这个弟弟的身份，就冲着他高效全能工具人的面子上，我也的确得给他放肆的空闲。

星辰见我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卖惨成功，立即将表情一收，故作深沉地继续说道。

“九灵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惊叹号，句号，你的脑袋里一直是不是都是问号？”

看来还是对他太过纵容了……

我眯起了眼，刚想要再次“以武会友”，但突然想到星辰这个家伙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能明白什么。

我随便敷衍两句，他开心，我也没什么损失。这不是妥妥的皆大欢喜么？

因此，我便放弃了“武力压制”的念头，随口说道。

“九灵……就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而已。”

明明依旧是那个并不确切的答复，这一次，我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无奈，失落，甚至是悲愤。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幻境中的场景：只因为我对秦无涯吼了一声，九灵就准备对我动手的冷漠场景。

尽管我知道这种事并不可能。

就像明知道小说画本中的怪异妖魔鬼怪都是虚构出来的，可当独自一人走夜路时，还是会尽量避开那些黑暗。

恐惧就是这样。

于是。

“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我撒了一个谎，一个连我自己都不信的谎。

星辰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他缓缓说道，宛如寺庙中的老和尚一般。

“有一天当你发觉你喜欢上了一个你讨厌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可是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我讨厌的人呢？”

星辰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像极了街边马路上明明不知缘由却依旧不知羞耻高谈阔论的半吊子书生，令我很是反感。

“嗯？你能给我一个理由么？”

我有些生气了。

可星辰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依旧波澜不惊，虽然盯着我，却总是令我觉得他的目光空洞。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唉唉！哥你别急啊！我只是研究研究而已。把凳子放下来！诶对对！”

“需要吗？”

“嘭！”

拼接在一起当做床铺的凳子被我丢了出去，砸在了中央议事的桌子上。

星辰看着被逼出火气的我，收起了满脸的诧异和惊慌失措，微微一笑。

“哥，你心动了。”

这几个字宛如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我心中被激起的火气；宛如盘古手中开天辟地之巨斧，将我脑海中的混沌劈开；宛如一支来自神射手的利箭，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直藏匿在我心中，连我自己都难以寻觅的那份感情。

我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从其中缓过了神。

稍稍冷静了一些，我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星辰虽然这一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但他却有着过往十二世的记忆。

即便在那些记忆中，他的身份不是清修的道士就是出家的和尚。可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人间的情情爱爱，在几世人生的磨砺道路上，他总归也是见识过的。

我这一波啊，属实是自欺欺人了。

“你说的对。”

我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浊气。

“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九灵。”

脑海里的混沌清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便没了什么负担。

星辰注视着我，依旧不起波澜，似乎早有预料。

可星辰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早就知道这种事儿的傲慢。

他不说话，他在等，等我的下一句。

我知道该说什么，即便这句话听起来可能会令人觉得我是一个冷血的人。

但是我还是得说。

“对于霖曦，我爱她……或者更加准确一些，是内疚。”